柳玉烟惨笑一声,忽然低低道:“阿兄,你知道府里今日领进来几个七八岁的女娃娃吗?”
“哦,是新来的婢子?”
“今年她们那个乡大旱。府里因为自己用度都不足,便不肯减租,照常收租。她们家里的交不出府里要的地租,府里派去收租的人就在她们家翻箱倒柜,还打起了那个家里的父亲。‘’
说到这,柳玉烟浑身一个哆嗦,本就苍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她们的哥哥……是个少年人,看府里催租的差役打自己的父亲,便奋起抓伤了差役的脸。”
“然后……他……他被栓住头发吊起来毒打,直到头皮从脑顶上撕裂,人栽倒地上,失血过多而死。”
‘’那个家里实在太穷,是用土胚起的墙,铺上了稻草就算屋顶。家里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瓦罐。几个孩子也都面黄饥瘦,瘦骨伶仃。‘’
‘’于是这家的女孩子,在哥哥的尸体还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就被差役押着签了卖身的契子,拉着送来我们府里,服侍我们这些娘子郎君。”
“那几个府里的差役前脚走,我后脚到了。我到的时候,那家的女主人因为死了独子,家中又被搜刮一空,不知道怎么过接下来的冬天,就和丈夫商量,一起去跳崖。”
柳玉烟白着脸:“这几个女孩子都是这样来的。”
柳三郎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发现少女的手在日光下仍旧发冷。
柳玉烟回府的时候,几乎全都在暴怒与恐惧中渡过。她眼前挥之不去那些死去的人的影子。
府里一次收租,逼死的农民和贫苦人,有多少呢?
柳玉烟闭了闭眼,叫道:“是我害死了他们啊!”
眼前浮光掠影,闪过一张张人脸。
府里,长兄做官,二兄读书在外,都要人情往来,要吃酒花用,要公子哥的派头。
嫂子们和姊妹们新订了云罗坊的云锦,要照着宫里传出的时新样式裁衣裙。
父亲的妾室一个个花枝招展,要吃鲍生翅肚,要争奇斗艳。
她自己呢?虽然对秀莲她们说得好听。但是平日要读书写字,她非上好的纸墨笔研不用。
今日真真切切民间走一遭,才知自己平日所用一张云州纸的价,就是那几个女娃娃家阖家的人命。
府里的用度年年都是不够的。二嫂年年都要愁。
可是并不曾见府里的日子哪一日拮据了。
这些奢华的用度,最后都要归到府里所属的那些贫苦佃农交上来的地租上。
所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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