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盛,自此便很少有人再提起他的容貌。
柔嘉倒是记得他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只是如今再对上这张脸,却觉得恍如隔世。
其实认真端详一番,这张脸除了轮廓更分明了些,鼻梁更高挺了些,五官大抵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是再也找不到半分相似了。
从前那双狭长的眼睛像烈日,像灿星,像穿行在千山万壑间的风,裹挟着无与伦比的热烈和挥斥方遒的意气。
如今这双眼睛愈发深邃,也愈发迫人,像鹰隼,像猛虎,像暗夜里钢刀上闪过的寒光,锐利的仿佛直接扎进肉里,逼得人不敢直视。
柔嘉终于不敢再看,避开那视线,她忽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她有些恍惚地想,如果当初父亲没有去世,她也没有入宫赴那场生辰宴,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那时她还只是一个落魄世家的庶子之女,因为父亲生前善于篆刻的缘故,在大理寺供职时偶与当时监国的太子相识。
后来父亲意外丧生,出殡那日,太子微服前来吊唁,母亲忍着悲痛把那枚刚完工尚未来得及送出去的田黄章转呈给了他。
大约是看她们可怜,除了不菲的抚恤外,太子还许了她一个愿望。
当时父亲猝死,她们母女二人在京度日艰难,因此打算扶灵南下,迁安祖宅,临走前若说有什么未竞之愿望,大概只有看一眼传说中的皇宫了。
听说那里白玉为墙金做地,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气派之处,也是父亲生前一直可望不可即之处。
因此她便躲在一身缟素的母亲身后怯怯地问出了声。
皇宫,这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太子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