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黑透了,他顾不及换衣服,风尘仆仆的直奔卫夕的寝房。
推门而入时,卫夕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铜镜,脸颊上还挂着脏兮兮的泪痕。
一道欣长的身影从镜子里闪现出来,一步一步朝她逼近,那身牙色的织锦飞鱼服在烛光的映射下流光璀璨,格外漂亮。
“丫头,你在这里杵着干什么?可是有好好用晚膳?”牧容猫腰从背后揽住她,头贴着她的脸颊一并看向镜中倒影。郎才女貌,委实一对璧人也。
大华朝野今日大变,锦衣卫的地位岌岌可危。他却弯着眸子,五官俊丽,面上看不出一点忧心来。
卫夕凝着镜子一阵心塞,这华朝的皇帝老儿终究信不过锦衣卫,竟然要设置东厂!或许蔡昂的提议正中他的心思,即便是锦衣卫解决了他的一切烦恼,他的心底也是害怕锦衣卫一家独大,威慑皇权。
何况照历史来看,厂卫一旦制衡,锦衣卫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越想越压抑,她懊丧的咬了咬牙,偷偷攥紧了拳头。
见她许久不说话,牧容侧首亲了亲她的面颊,温婉道:“夕儿,想什么呢?”
“……没什么。”卫夕回过神来,还是决定不参与朝廷之事。牧容处事沉稳,又是个老姜,一定会迎刃有余。
她信他。
卫夕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踅身抱住牧容,将头埋进他宽厚的胸膛。没一会,她的肩头开始轻微发颤,不用想就知道她又梨花带雨了。
牧容脸上的笑容登时消散,眼眸裹挟出一抹浓郁的凄然,宽慰道:“乖,别哭了。流秦为皇帝效命,也算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她怎么觉得格外悲惨?
卫夕咬着唇,热泪止不往下掉。流秦算是她认识最早的人,也是离开她最早的人,尸首连个正脸都没留下,全都被那硫酸似得液体烧的稀巴烂……
他尽忠了,却把悲伤留给这帮同生共死的兄弟,就连君澄前来通报时眼圈也是红红的。
牧容又何尝不痛心,可他见惯了生死,这些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好兄弟从他眼前死去了,而他能做的,就只有送他们最后一程。早在踏入锦衣卫时,他们的性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好一会子,卫夕才平复下情绪来,擦掉眼角的泪花,翁哝道:“流秦家会受到封赏吗?”
“嗯,会的。”牧容摸摸她的发旋,对她扬唇一笑。
那笑容很和煦,撞进眼底暖暖的。卫夕心里热腾起来,回以一笑,继而又想到了什么,微垂眼角道:“听说皇上革了你的职,还要设置东厂。人生有点风浪都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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