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的寒光和劈斫时搅起的冷风,那么近,像是努唇贴面一吻。阔大圆角斗场中心,他穿着皇室盛装,满庭无人,只有刀光萧声。
转眼他又站定石庙阶下,S穿着破损的军装,在殿上望住拉乌尔。她用枪当作柱棍,歪倚身体,看着他。
她身后龛烟未尽。
S在被他射伤左腿之后,带着细软投身他的城堡。S本来并不喜欢这里的极寒天气,干粉状的大雪,从不见停止。贵族们就在这样的雪域里,四处围猎。她先前已得了瞎眼枪子的厉害,所以除了经殿和城堡,她不敢再有别的去处。
自她搬入,晚宴后,拉乌尔都要走到长廊尽头,从古旧的旋梯上看下去:S跟家仆同坐一只长凳,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正巧被从半窗里射入的雪光打亮。她偶尔也会抬头,与拉乌尔对视。她的腿伤渐渐好了,走路轻快起来。家仆们用完晚饭后,经常会拉开长桌,伴随着小调跳舞。她笑笑地坐在干草堆上给人拍着节奏。
螺旋的楼梯,如同他幼年时在王都获得的第一件礼物,万花筒。里面的画片,随着拧动,不同的色块逐渐扭曲异化,最终变成多得怵目的白点,就像飘雪不断的灰色天空——正是他现在的处境。而她出现在画面的中心,仰头看着他。于是雪声似乎突然停止了。
很快春天就要到了。我在夜里经常听到河水化冻的声音。
“可是,你们这里的雪原怎么会有狮子。”
“它们会从炎热的地方逃到这里。”
S笑:“别逗了。”
“你不就是吗。”
她愣住:“您在称赞我的勇敢吗……多谢。”
“不……”他摩挲着胸口的野兽皮毛,深蓝眼睛微张,雍容惆怅,“我在说你的野性,狡诈,低劣,自由,孤独。”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心里所想的就是征服。”
第叁声枪响。她在模糊的视线中,见到猎人訇然倒下。他手中的猎枪,无力地从自己的胸口滑开。她无法爬起身,前胸伏在冰雪中。她的耳中仍然充满被枪声引起的嗡鸣。因此她自己的尖叫都是那样遥远。她的声音是化冻日第一支落下的冰凌,凝结着猝然的恐惧,眩晕,恶心,插穿她的喉咙。
她发出猎物被俘获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