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从中间穿过。
当地出大儒,丰子恺先生的缘缘堂就在镇子隔壁的石门。
我的爷爷是县医院的老中医,退休之后在镇上开了间中医堂,我们住的地方跟镇上很多人家房子的格局一样,都是通进去有一个小天井,然后是两层楼,夏天的时候,没人住的天井里乱草横飞,望进去好像是某个原始世界。
七岁那年,春节前夕,爷爷带我出门,因为是新年,所以我穿了一身簇新的棉袄,梳了两根当时小姑娘中最流行的羊角辫,爷爷还给我围上了厚厚的大红色围巾,又抓了几颗笸箩上新制的川贝枇杷蜜糖用牛皮纸包起来塞到我上衣的口袋。
微雪薄寒,爷爷牵着我的手,一路走街串巷,偶尔能看到青石板上有别家燃放过的散落的红色的鞭炮碎屑落在薄薄的积雪中。廖长宁外婆的家族是当地名门,诗书传家,住在镇上街上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是典型的江南院落,暮色四合时起了风,拱门旁的几株白梅的花瓣随着雪花翩翩飘飘洒洒。
有爷爷相熟之人引我们进屋,里面没有现代化的供暖设施,但是角落里烧了壁挂暖炉,一室温暖如春。我忍不住小小感叹了一下,那是我一次明白了人与人之间所过的物质生活其实是不同的,也并不是镇上的每个人都住在有天井的二层木质小楼中。
爷爷在正厅落座,我就站在他身边,有人端了一个摆满了奶糖和水果的青瓷托盘放在我身旁的圆几上。我一直都内心安定落落大方,但当时却突然涌起一些莫名的紧张,但还是乖巧的微笑着对来人说了句“谢谢”。
廖长宁的外婆正在跟爷爷说话,此刻倒是看了我一眼,她笑着摆手招呼我到她身边,上下摩挲了一遍,她的手指非但没有想象之中老人家都有的粗糙,而且浑身都带着一种我说不上来的好闻的香木味道,她笑着跟身旁的人说:“带小姑娘去跟长宁顽吧。”
然后我又看到她转头对爷爷说:“长宁在书房写字呢,一会儿再劳烦您给看看。不是我夸他,别的还不好说,他的书法倒是很拿得出手,尤其是米芾的《蜀素帖》,临了不下百遍的。”
廖长宁的书房就在正院的一侧,规制颇为严谨,一面高及屋顶的大书架,中间一张紫檀书案,案旁陈列着白瓷笔洗,笔架上各式各样的毛笔琳琅满目。我好像漫游奇境的爱丽丝一样走进了另外一个我所不熟悉的世界,我有隐约的空荡荡的情绪,只趴在书房门边露了露脑袋,没敢直接进去。
他正在专心下笔,并没有注意到我。
廖长宁那天穿了件厚厚的毛茸茸的天蓝色毛衣,衬得他的侧脸格外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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