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窈揉了揉后颈,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手还没碰到门,便自动打开。
是程京闻。
黑灰色的衬衫松了两颗纽扣,露出一截又锋又利的锁骨线。
淡薄的水雾还打旋儿似的萦在他身边,眼神也湿,低头瞥了她一眼。
杜窈鼓了下脸颊,没仔细看他。
侧身挤进卫生间,自顾自挤了牙膏,窸窸窣窣地刷起牙,另一只手闲,拿指节顺便把镜子上的水雾蹭掉。
洗漱完,一抬眼,就跟镜子里程京闻的视线撞个正着。
杜窈隔着镜子瞪回去:“看什么?”
程京闻很淡地笑了一下:“提醒你还有二十分钟退房,别磨叽。”
杜窈噎住:“你怎么不早说!”
她立刻跑出去收拾散在桌上的行李,有些仓促地拉着箱子离开。
跟程京闻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里。
他人高,腿也长,走几步便和蹬着高跟鞋的杜窈拉开了一小段路。
杜窈不由埋怨:“你不能走慢一点吗?”
这话说完她就有点后悔。
现在程京闻哪里受得了她颐指气使,又哪里还需要顾及她的感受。
肯定,又要笑她两句。
可程京闻真的停下了。
转过身,头顶朦朦的暖色灯光勾勒过他宽挺的肩线,把冷硬的眉眼也搅得柔和,有了些疑心是错觉的温度。
他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走到杜窈身边,替她接过在植绒地毯上拉得磕磕巴巴的行李箱,肩并肩地走。
“……谢谢。”她别别扭扭地小声。
程京闻应了一声。
破天荒地没拿话来讥她。
是爷爷嘱托过了吗?
但程京闻又怎么会是个听话的人。如果不想做,谁也强迫不来。
杜窈突然不太敢去看他,低头望着鞋尖。
只觉得这场景又虚幻又平常,叫人舍不得抽身,舍不得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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