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何嬷嬷有些担心, 她随傅珵从京中到凉州生活过一段时日,那地方虽是偏远,但好歹有个人气儿,不必与庙里供奉的神佛朝夕相对。
谢太后心疼儿子,心底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怎奈傅珵心意已决,一心将那‘农妇’的死怪在自己身上, 这几日强灌了几碗醒神的汤药下去,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神志, 又不知被谁撺掇, 竟要每日诵经念佛的赎罪。
“那端王妃的尸身, 可要入皇陵?”
福顺公公睨了眼殿下双手合十、气态超然的男子, 自端王清醒后便再没提过王妃只言片语, 眼神更是异常清明。
“她是罪臣之女,又是自戕,端王既已斩断红尘,那之前的婚丧嫁娶皆做不得数,用林氏女的身份在京郊小寺供一座牌位即可。”
谢太后经新岁城楼一事,明显是动了怒的,派了人下去彻查了池昤鸢这个人,没想到非但与绫华关系匪浅,还是罪臣林家之后。
林家作为容家的校尉家臣,因没有及时出兵驰援,而被先帝以通敌之罪下了昭狱,满门充作奴籍。
这样细致的捋下来,她蓄意接近端王,凡此种种行径便也就一一都说得通了。
“太后仁慈。”
何嬷嬷望着殿内被剃落下的墨发,内心酸楚,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如此也好,既入了佛门,索性将前程旧事一并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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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殊下朝后行过一处街隅,他面无表情的坐在轩车上,心绪浮动不止。孟清禾前几日在宫宴上的话,令他心生沉瘀,久久未能化散纾解。
恰在这时老妪摊前的叫卖声传入耳侧,鼻尖嗅到不合时令的淡淡槐花气,使谢殊心头一顿。
“大人,去岁腌在酒缸里的槐花陈酿制出的香糕,尝一块吧,不甜不要钱!”
见轩车华盖停在自己身侧,那老妪趁势伸手沿着探去,将一块白嫩酥软的方糕递到谢殊跟前。
男人接过,掰分下一角放入口中,甜香四溢,腻得他不由皱起眉。
“清砚哥哥,你下回出宫能给我带一些槐花糕么?”
谢殊脑海中倏尔浮现出一句清脆天真的女声,他掌心紧了紧,取出银钱,问那老妪要了一份。
“原是去岁的,难怪光是闻着,甜气便如此腻人。”
车夫暗自嘀咕了句,心下鄙夷,马鞭一响,扬长而去。这些商贾惯尽会捡着达官贵人做生意,屯着去岁旧物来图新鲜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