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此刻,远在柴房里的朱红愣是莫明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当看见老鸨子拿着皮鞭走进来时,他抖得更厉害了。
老鸨子狞笑着,堆满肥肉的脸上翻出几道扭曲的褶子,她拖了张长凳往朱红身上一架,像宰鹅似的将朱红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落在朱红耳朵里,像是林间伐木的裂响:“人是你放走的,债便由你来偿,三百两,不是个小数目,自个儿好好想清楚错在哪。”
朱红虚弱地答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鸨子扳过他的脸,狠戾地举起了巴掌,眸中凶光乍起乍灭,转瞬又换成了一副挤得出水的温柔:“小兄弟,学人逞英雄,果然好胆色哇,既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做这个帮凶?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人,又何必在一个傻丫头面前演戏呢?你以为这样做就是将功赎罪,又或者,你觉得这样会让人家记得你的好?”她的手落下来,却是不轻不重地在朱红的脸上捏了一把,“纤纤跟了我三个月,那记性比水里的鱼儿还不如,她不可能会记得你。而我,却可以让你记得一辈子……”
她的手在朱红的脸上顿了顿,体热残存,那一瞬间,朱红以为自己脸上贴着的是一块刚走了油锅不久的五花肉。他咬着牙,硬气地扭过了头。
“她不记得你,更不可能来救你。”
他听得懂老鸨子话里的潜台词,可他还抱着一点点希望,然而这一点点希望,就像捉摸不定的泡影,绽放出更多的绝望。
他像一条死鱼,躺在长凳上,袒露的胸膛上全是鞭痕,全是被老鸨子一鞭一鞭甩上去的。
他痛,疼痛之余,又禁不住恨起纤纤来,他明知道纤纤没有能力救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他恨过纤纤很多次,第一次看见纤纤在窗前绣花,他想起自己尚且稚拙姣艳的姐姐,为着这点不对等的际遇,他恨,恨到昧着良心拐骗纤纤出门;而看见纤纤以三百两的高价进得万花楼,三朝两暮享受着“准头牌”的优待,他恨,恨世道不公,恨*失利的为何不是她,于是他对着同样被扔进柴房的纤纤幸灾乐祸,明明同病相怜,他却感到了一阵阵迷离的快意;现在,他还恨,恨纤纤不守承诺,独自跑了竟迟迟不来救他。
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恨,那么多的不忿,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带他出去接客。”
老鸨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有人踢踢踏踏地走来,将他手上的绳子解散,又将他搀起,他们像剖洗家禽似的,送他到温水里,认认真真地清洗起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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