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管弦之声渐趋和缓,此时正演到张生与十娘对坐用餐,见侍女端上酒菜,十娘吩咐道:“说了这许多话,张郎应该饿了吧?桂心,快去盛饭。”
侍女桂心应声去了。张生却笑吟吟地看着眼前丽人,文绉绉道:“与娘子对坐,向来眼饱,不觉身饥。”
十娘娇羞地笑啐他一口,道:“好啦,你这个冤家就不要再戏弄我了!快去取双陆棋局来,咱们俩赌酒。”
张生却摇头道:“在下可不会赌酒,若赌,还不如与娘子赌宿。”
十娘奇道:“何为赌宿?”
张生笑答:“这还不简单?若是娘子输了,就与在下共卧一宿;若是在下输了,就与娘子共卧一宿。”
“哎呀,你这个小冤家,坏冤家……”
十娘俏脸生晕,楼上楼下观戏的客人一阵哄笑。
紫芝见那几个俳优演得有趣,也红着脸低头笑了起来,适才心中的悒郁一扫而空。自从离开璇玑岛,她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每每看到与吴子楠有关的人和事,都难免黯然神伤。曾经最喜欢吃的烤鱼,如今已成了不能提及的禁忌。李琦与她朝夕相伴,自然早已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只是她不说,他便也从来不问。看着对面默默吃饭的郎君,紫芝只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感激他的体贴,心中一暖,便亲手为他舀了一碗刚端上来的莼菜汤,吹了吹递过去,笑道:“郎君请用。”
李琦拿起汤勺喝了一口,笑道:“出来这一趟,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这不吃那不吃,也就是我吧,换成别人谁还这么惯着你?”
紫芝凑到他身边做小鸟依人状,笑靥如花:“是是是,我知道郎君对我最好了。”
因喜欢宋之问《灵隐寺》诗中“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这一句,二人吃过了饭便出城去钱塘江畔看大潮,此时虽不是观潮的最佳时机,但见江水拍岸,白浪滔滔,日光耀水,在如练澄江上迸出点点碎金,气势恢宏,引人遐思。此处远离市井喧嚣,连绵起伏的山丘下有散居的村落,竹篱青瓦,蓬窗雅洁,威风凛凛的大白鹅抻长了脖子看家护院,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仔四处溜达着觅食。
放眼望去皆是一派安详静谧,宛如桃花源。
紫芝爱极了这样的地方,一边走一边与郎君说说笑笑,手里拿着刚才在街市上买来的小弹弓,时不时从地上捡起石子儿来弹着玩,像是个淘气的孩子。不料,这弹弓在她手里却不怎么听使唤,本来是要弹向花枝的小石子儿,却一下子打在了树下觅食的老母鸡身上。老母鸡痛得尖着嗓子惨叫一声,扑棱着翅膀飞也似的逃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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