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着实诡异。
杜念撑起身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却又感到一阵头晕,只好靠在床头上喘气,缓过劲儿来后,便开始小心地打量着这间宽大的单人病房,目光最后落在了病房里唯二的那个人的身上。
病床边,那个昏迷前揪着自己衣领的男孩儿,正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睡觉,他两条腿向两侧敞开,直直的伸着,一只手从扶手上垂下来,另一只手握着一个似乎是叫手机的东西,放在肚子上,头向后歪斜着仰靠在靠背上,嘴巴大大地张开,一丝晶莹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杜念忍不住轻声地笑了起来,这气势嚣张的男孩儿,不仅名字和长相与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连睡觉的姿势也完全相同。想起儿子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坐在哪儿都能睡着,每次睡觉都会张着嘴巴流口水,像小猪一样。可自从欧明聿为奸人所害,他们不得不流亡西域,躲避追杀后,他便再也没有这样放松的姿态了,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严肃、不苟言笑,冷静得近乎冷漠,除了杜念,再也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想到已不在同一个世界了的儿子,和早已阴阳两隔的爱人,杜念顿时感到胸口一闷,剧烈地喘了两口气,后脑勺便又疼了起来,刚刚压下去的那股眩晕也再一次袭来。
自从欧明聿为叛徒所害后,杜念便心存死志,等了十年,才迎来解脱之日。他原以为自己这一死,便能去阴曹地府与聿郎团聚,谁知竟来到这等异世,将一个无辜的男孩儿夺了舍。也不知这个世界的黄泉路和他上一世的黄泉路还是不是同一条,他若死了,还能不能见到聿郎,又想到,若这黄泉路不是同一条,那聿郎岂不是要在奈何桥上一直这样等下去?聿郎最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等不到自己绝不先走,如此一来,岂不是耽误了他投胎转世?
想到这儿,杜念忍不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欧定宸被一阵压抑的哭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睛,有那么几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脖子酸腰疼腿麻,舌头发干,脸上湿乎乎的,好像又流口水了。他迅速的抬起发麻的胳膊把脸擦干净,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等看到了靠坐在床头,泪眼朦胧低声啜泣的杜念,这才想起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纠结了起来,看上去想发脾气,又隐隐的有些愧疚。
“喂,”他低声道,“别哭了。不就磕了一下脑袋吗,至于娘们儿兮兮地掉眼泪吗?”
杜念不理他,只是用手捂住了脸,声音更为压抑,却也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欧定宸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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