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朝,李千落是头一回见到那么多睡不醒的瞌睡虫。
一、二、三……黑乎乎的眼圈,好多好多,数不过来。
昨夜君泠崖任性妄为的刺杀事件,让许多抱着娇妻睡得正酣的官员,被迫从暖和的被窝里滚下床,拎着靴子,打马扬鞭,狼狈地滚进宫来。
忙碌的一夜,把他们积攒了几日的精气都磨得精光,到了将至黎明的时候,他们还得顶着被榨干了体力的身体,一挪三晃地上朝,跟圣上汇报事情进展。
其实自古以来,圣上遇刺的事儿都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了,宫里为此进行过多次演练,挑选出一批批应变能力极强的侍卫,也形成了一套完善的处理机制。
但君泠崖还让那些相关部门的高官狼狈赶来,就是要试一试,哪个胸前有点儿墨水,哪个肚里都是肥肠油水。
这么一试,还真试出了一堆的腌臜。
因此今早君泠崖心情非常不佳,弯腰朝拜后,他足足让他们低头弯腰了一炷香,才放他们起来,接着又指着那些吞俸禄不办事儿的肥肠,劈头就是一阵连珠带炮,直骂得人腰背都挺不起来,脸都快埋到地里去了。
君泠崖很好地运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等火气泄了,又开始安抚受伤人员的家属,称此事定给他们一个交代。
李千落只从梅月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其余细节完全不知,竖着指头,不亦乐乎地玩着数黑眼圈的游戏,直到君泠崖大义凛然地打了一圈官腔,她才在于公公的提醒下,咋咋忽忽地背诵一番君泠崖教她的话——让众人缄口不言,勿将此事散布出去,造成恐慌。
形式地走了一轮,李千落就没精神跟他们绕十八弯的圈子了,宣布退朝后,她苦恼地揪着君泠崖的衣袖,天真地问:“上朝好累好累,不上行不行?”
“可以,只要圣上将传国玉玺送给本王,本王自然会将您请下龙椅。”君泠崖眉头都不动一根。
“不可以!”她气呼呼地嘟起双腮,传国玉玺是父皇的象征,谁都不给,她只是、只是让坏豆腐代为保管……她越想越没底,糯糯地低头玩起小手指,“还有别的办法,让我不上朝么?”上朝好累好无聊,她都听不懂。
“没有。”君泠崖面色不改,昂着下巴示意梅月带她回寝宫,而他则提步转向宣政殿,“将奏状送往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