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方式表达不满。一个小人物对现实的抗争,悲壮而绝望。
无论这事怎么解决,他的职业生涯恐怕也要结束了。
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远远地静观。警察们此时已经进入到了最佳的位置,馆长继续长篇大论,吸引他的注意力。梁冀的精神状态异常亢奋,全然没觉察到警察的状态,把火力全集中在馆长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两名警察同时从两侧扑过去,一个抱腿一个夹胸,登时把梁冀扑倒在地。梁冀猝不及防,手里一松,那青花罐一下子朝下面滚落下来。馆长吓得伸手去接,可反应晚了一步,这罐子滑过他的手指,只听得哗啦一声,在青石台阶上磕了个粉碎。
这一下子,连馆长、梁冀、警察、博物馆员工和冷眼旁观的我和药不是,都呆住了。这一刻,博物馆好像被人施了一个时光停止的魔法,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
这一件宝贝,就这么摔碎了?
我和药不是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了一地的碎瓷渣。这次可没有“三顾茅庐”那么幸运,正殿高台距离地面有三米多高,一个瓷罐重重摔下来,必定是死无全尸,不可能再有一个大瓷片给你捡。那里面的坐标,自然也是碎得不成样子,就是真的仙人来了也拼不回去。
我晃了晃脑袋,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这“尉迟恭单骑救主”罐,轻飘飘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又轻飘飘地离去。浮光掠影地跟我发生了一点交集,然后……它就这么彻底消失了,无可挽回。
远处的梁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声,馆长气急败坏的叫骂,警察的呵斥,员工们的议论纷纷,构成了这一处小小悲剧的注解。
这一切,就像是一部荒诞小说。如果没有我们的介入,也许青花罐会好好地待在博物馆里,直到永远;如果馆长不是那么急着做成这笔生意,梁冀也不会选择如此激烈的反抗方式;如果老朝奉的人报价再晚上那么一天,事情说不定也有转圜的余地。我们的执著,老朝奉的引诱,馆长的贪婪,梁冀的悲壮和抗争,种种因果,最终却变成了无人是赢家的悲惨结局。
我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药不是忽然抓住我的胳膊,说他刚才看到一个人影,从博物馆正门离开。想来那就是老朝奉派来和馆长接洽的人,一看罐子被摔碎,立刻就走了。我连忙收起混乱思绪,赶紧跟药不是追出门去。可惜这里正对着一条热闹大街,我们冲到门口一看,前方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那人早隐没在人群里不见了。
事到如今,就算折返回去逼问馆长,也没了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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