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舟脱口而出。
然而说完这句话,他当即便后悔了。
堂而皇之的质疑人家为什么没去死,这叫什么问题……未免也太失礼。
好在对方压根不知失礼为何物,似乎全然没往心里去,反而还挺乐呵。
“我啊?我很有恒心啊!”小椿骄傲地挺起细长一条的腰杆,“那个时候一心想去外面看看,想知道山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反正有的是时间,也不着急。虽然自己修炼得最慢,可天道酬勤,厚积薄发嘛,总有机会的。”
而且。
彼时亦无人知晓,原来即便修成人形,他们一样出不了这座大山。
修炼对于乔木而言好比悬在驴前的萝卜,从头到尾就只是个充满欺骗的谎言。
倘若一早知道。
若一早知道的话……她肯定在未凝成躯体前,也选择和大家一并沉眠了。
总好过此后,死也不能死,活也活得难。
“不过现在好啦!”小椿的怅然来得快,去得也快,神采奕奕地晃悠着稀疏的两片叶,“我有你帮忙,你可以带我出山了!”
“恩公,大善人,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三千年,她作为全山草木的希望,终于可以实现大家的梦想了,心潮之澎湃,难以言表。
嬴舟闻言,只感到受之有愧,僵硬地别过脸去,“你别叫我恩公,我不是。”
“好啊好啊。”她现在心情甚美,“那恩公您怎么称呼?”
他说:“我叫嬴舟。”
“嬴舟!”小椿当场改口,叫得还挺热乎,“您的真身是条狗吧?我可以给你削一块硬点的木头磨磨牙。”
嬴舟双唇轻动,难得露出几分异样之色:“不……我不是。”
不是吗?
这倒出乎意料。
她感觉自己应是没看错的,小椿纳闷地挠挠头,“那你……”
嬴舟显然十分抗拒回答这个问题,草草将木盆收了个尾,拍去碎屑,“做好了,你来试试。”
*
白於山的月色渐稀渐薄,头顶一弯带毛边的华光零落地缀在天际。
东方是一抹将白的旭日之色。
小椿从没见过山脚下的日出,尽管还未出林子,她已经开始兴奋了,两只手撑在木盆儿的边沿,瞧什么都觉得新鲜。
“哦!原来白石岭后面是条小溪呀,还有瀑布呢!难怪我常听见水声。”
“那是羊吗?长角的,带毛的……好多水牛!”
“诶——你看看这树,真有活力,看看这花,多漂亮,再看这草,这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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