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野羊从沙丘后窜出又消失,宗亭身旁的乌鸦突然兴奋起来,在寥阔天地里“呱——呱——”叫唤,忽地展翅腾空,逐日而去,不见踪影。
宗亭体力几乎罄尽,全凭意志支撑,他在原地停了一阵,打算继续前行时,乌鸦却突然折返,浑身潮湿地带了未成熟的沙枣回来。
它湿漉漉地栖在宗亭肩上,羽翼亲昵蹭擦着他的脸,让他感受久违的水,迫切想让他知道求证的结果。
宗亭笑了,这时天边终于敛起烧红的脸,挂上了沉沉夜幕。他吃下苦涩青果,抬起头就直面天河。夜风里繁星闪耀,置身其中,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壮阔与孤独,也萌生出前所未有的期盼与挂念。
可等待是漫长的,哪怕李淳一特意带上了熟悉大漠的兵马前来寻他,效率也十分低下。
经历几日的徒劳找寻,人马皆倦极,带的食物也用了大半。这一日傍晚,大将斗胆进言:“倘明日还找不到,臣恳请殿下先行离开。”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这儿不光环境恶劣,且随时会招来北边的敌人,李淳一身为储君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这一开口,其余人纷纷附议,其中一裨将甚至自请命要护送李淳一回去。
李淳一沉默不言,却突然抬起头看呼啦啦的鸟群飞过,一阵又一阵。是斑鸠,它们通常会在日暮时分回到水源地,这意味着继续前行很可能会遇见大面积的湖泊。她突然偏头问身边一个熟悉沙漠的校尉:“如果在大漠中水尽粮绝,你会怎样做?”
校尉一怔,回道:“自然是先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