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华抹了把眼泪,用小刀将信件上的油蜡小心剔开。
谢夫人殷殷叮嘱了许多话,字里行间满是慈母之意,只在末尾提到了他。
她说:“易郎甚好,昱儿无需费心。”
易星华定睛看了许多回。
脸上渐渐浮出傻笑,他喃喃道:“易郎……易郎……易郎甚好……嘿嘿……”
能得她这一句,他死也值了。
自此,易星华待谢夫人越发忠心耿耿,床笫之间也越发卖力。
又过两年,谢夫人终于诞下一子,为谢家传承一度断绝的香火。
瘫在床上的谢老爷许是心愿得偿,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谢夫人产后不久,便大费周章地为夫君筹办丧事,应酬亲朋,做过水陆道场之后,因着劳累过度,生了场大病。
她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易星华便像没了主心骨似的,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他恨自己不中用,只知攀附着她生存,做不了支撑她的有力后盾。
若是她撒手而去,这偌大的家业,还有尚未长大的一儿一女,将来该如何过活?
谢家族人虎视眈眈,各怀心思,能放任他这见不得光的面首继续留在府中吃香喝辣吗?
万幸,大小姐和姑爷去而复返,亲自主持大局,前头好歹没有乱起来。
二小姐也有了当家理事的模样儿,快速稳住后宅,四处延请神医,又护好一双弟妹,丫鬟奴仆们运转如常。
而易星华其人,只知道守着谢夫人哭,灌不进去药,便用嘴哺渡给她,一日叁次为她擦洗身子,更换干爽衣裳,整夜整夜地苦熬。
五日之后,谢夫人终于苏醒。
见平日里极重形象的男子胡子拉碴,满眼血丝,扑过来抱着她大哭,她愣怔许久,双目也有些发酸。
她知道他好吃懒做,藏着一肚子无伤大雅的小心机,贪她钱财,图她会风月。
她知道他怕成这样,有九成是忧心自己的未来,害怕失去眼前的金饭碗。
可她已不是芳心萌动的春闺少女。
这么多年来,她遍尝世间百态,经历过阴阳两隔的痛苦,又与道貌岸然的郎君日渐离心,渐渐心如古井。
她不需要太充沛太浓烈的感情,也无法给予对方相等的回馈。
因此,一个被她完全拿捏在手里的绣花枕头,一个地位完全不对等、因此不敢违抗她半句的听话面首,恰好能够填补内心的寂寞。
若是再加上一点半点的真心,说不得已足够她们搭伴过上一生。
“好端端的哭甚么?”谢夫人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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