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尸体上哭天抢地,这是一种混杂了各种人声的哭喊,尖锐地像一把来自千里之外的利斧,直直劈开了林北雪的脑袋。
林北雪木然地穿梭在一排排尸体之间,这么些人,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在第五排,林北雪停下了脚步,那么扎眼的白,静静地躺在倒数第二个位置上,双手抱在胸前,缺了一条腿,一张脸也炸坏了,血肉模糊的。
林北雪踉跄了一下,倏然之间所有感观都被抽离。
他无法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具尸体面前的,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那只剩下半张的脸。林北雪摸摸索索地摸遍了尸体,出门的时候塞了些钱在他兜里的……兜呢,怎么会没有兜呢?
林北雪跌坐在地上,又觉得有希望又觉得很绝望。
“二少……林二少!”
林北雪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心神集中起来,他看到弗兰臣那张大脸在眼前不停地晃着,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他跳起来,狠狠掐住弗兰臣的肩膀,摇着他问:“看到御怀远没有?没看到他没有?”反反复复地问,狂躁地要把弗兰臣撕成两半。
弗兰臣被吓到了,叽叽咕咕地讲着英文,然后镇定下来用中文一字一顿地说:“御医生在仁济善堂,受了轻伤。”
刷一下,林北雪落下泪来。
说起来,御怀远也是侥幸,炸弹落下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散会,御怀远忽然想起仁济善堂育婴堂有许多人要求领、养孩子的事,于是拖着大家多说了几句,没说多久就听轰然一声巨响,玻璃被炸的粉碎,高速在室内崩飞开来,清脆地叮叮当当落了满地,御怀远第一时间拥着身旁的人蹲下来,接着就听到尖利的哭喊声,待爆炸过去,硝烟味涌进来,满目飞沙走石,御怀远便知道立即出了事,他第一时间赶了出去,停在大世界门口的汽车已经被炸的粉碎,车上的司机更是无迹可寻,对面的书店被炸飞了一半,残余的灰尘沸沸扬扬地飞在空中,像因风而起的柳絮。
御怀远颤抖了一下,他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简直如入人间地狱,到处都是飞溅出来斑斑点点的血迹、被炸飞的窗户铁片、断手残肢,在刺鼻的焦糊味中,在天旋地转中,御怀远无力地扶住墙上,只觉得入手滑滑溜溜,捻了一下才发现也不知是谁身上的一片肉……
“御医生,你没事吧,啊——”站在御怀远身边的一位乡绅道:“你流了好多血,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