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出是《水边的阿蒂丽娜》。以前在我家苗苗是打死不肯学这首曲子的,考级时她竟可选择更难度的也不选这首,按她的话说就是,太忧伤了,不适合她。
现在她竟然要学。
我看到她也不敢看我,怔怔地坐在钢琴前头,修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像一尊汉白玉的雕塑。
我明白她的心境。她是在缅怀筱歌。傻子也看得出来。
我扶着钢琴,看着漆黑如同镜面的琴身上的她说:“苗苗,告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筱歌?!”
苗苗点了点头,说:“不过我知道,他是不可能要我的,他爱你比我多!”
我就不说话了。这个疯丫头偶尔还是很明智的。从小她就喜欢和我争东西,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放弃一样我们都喜欢的东西。
我就从挂壁上取下小提琴的盒子,调了调琴弦。
苗苗忽然仰着脸说:“哥,对不起。我对姑妈说你和筱歌住在这里,的确是想让姑妈让你们分开。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们是分不开的。请原谅我好吗?”
我点点头,架起琴,用琴弓切了下重音。
苗苗低了低头,手指却没有弹奏钢琴伴奏。她似乎还要说什么,最终她仰着脸问:“哥,如果筱歌真的去世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筱歌没有去世,他还在!”我淡淡地说。
“是不是妈妈让你说我们在一起的,是不是还要订亲呢?”我乜斜着他。
苗苗惊讶地盯着我:“小羽你在说什么!”
我反诘:“你又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苗苗提高了声音。
“他在的!”我怒喊着,“砰”的一下将小提琴砸在三角钢琴的琴身上,钢琴给砸落了好大一块油漆,像一块永恒的伤疤;而小提琴也香消玉殒,琴颈断了,琴弦绷断。
绷断的琴弦重重抽在了苗苗的脸上,霎时在她白皙的脸上出现一道渗血的道子。
保姆阿姨惊叫一声过来,连声叫道又怎么了这是又怎么了。
我甩手上楼去,苗苗呆呆坐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在卧室里闷闷地坐了一阵子,实在无趣。就换了衣服出去溜达。
家里更加安静了。因为保姆阿姨送苗苗去医院了,家里面再一个人也没有。
大门口的保安趴在靠近窗台的桌子上摆弄一个破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