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宁太太唐至蕙是陆文振母亲唐至薇的妹妹,倪太太宁思彤又是宁家嫁出去的小姐,说起来简直像道顺口溜。这么些太太们原本都有动人的名字,婚后便被冠上夫姓,成为男人背后的一道影子。
华人实在是聪明,婚姻嫁娶先讲求门当户对,若能两厢情愿当然更好。几代下来,世家望族便盘根错节,滔天的风暴也难以撼动其根基。
陆文振百无聊赖地驾着车,窗外树影婆娑,水清沙白,正是本市著名的湖滨盛景。
这样天晴日朗,彼岸常见赋闲的游人提着水桶,坐在湖边撑一支鱼竿自在地垂钓。此岸景致更佳,却少见游人,大抵在细雨微风的日子里才会有浪漫的年轻女士执伞在沙滩上漫步。
宁太太絮絮叨叨地讲着话:“倪先生真是最痴心的一个人,彼时他与你父亲一同在英国念书,心里不知有多牵记倪太,三日必定要通一封书信,两人还把那些书信编上号码,当作金贵宝贝藏着。碰上了假期,他必定是要回国来探她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不得,那场景简直堪比十八里相送,连养的两个女儿都取名叫作‘长亭’与‘芳信’。”
“宁世伯真是性情中人”,陆文振忍不住微微笑,没想到印象中刚肃的宁伯伯年轻时竟有如此缱绻依依的浪漫情怀。
“可不是,最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宁太太掩嘴轻笑。
倪太太一早在家等着,见宁太太和陆文振来了,忙不迭捧出水果点心来招呼,又吩咐厨房里去做馄饨送出来。
陆文振笑着谦让:“伯母无须太客气,我们在家吃了午饭才过来的。”
“倪太太家的馄饨,全城决计寻不出第二号这么鲜美的味道来,文振别推辞”,宁太太含笑拍他的手,“既然来了,是该尝一尝。”
陆文振不好再多言。
倪太太去书房取《春雨新篁图》,长亭小姐也随着她下来。
倪长婷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柔亮的黑发扎成马尾,圆圆的眼睛安静而聪慧,抿唇微笑时露出两枚深深的梨涡,确实是位清秀佳人。
陆文振与她分执画卷首尾,供两位太太细细鉴赏。
宁太太看了半晌画,方才抬头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朝两人连连摆手,“我真是糊涂了,他们年轻人哪里有心思同我们耗在这些古物上。去去去,文振,约长亭出去吃茶喝咖啡。长亭在国外念的就是英国文学,专门研究莎士比亚、济慈、拜伦这些子文豪们,同你必定最有话讲。”
陆文振尴尬不已,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她们,只好客气地邀请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