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一年?他时常跑到铁栅栏门前,想要从外界光线的颜色推测出昼夜;不过准不准确,他不肯定,因为他的起居时间已经失了规律。一觉睡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睡了一小时,还是一整天。
叶雪山看出了林子森的用意——林子森想要逼疯自己。
他不想疯,可是一阵一阵的头脑空白,又一阵一阵的情绪激动。他有时对着镜子审视自己,镜中人的皮肤是一种阴暗中沤出来的苍白,眼瞳则是黑成了无底洞。
糊里糊涂的回房上床,他连吃零食的爱好都消失了,只能依靠鸦片麻醉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踉踉跄跄的下床出门,看到阿南蹲在走廊尽头,正在小炉子上煎鸦片。
他头晕目眩的扶住了墙,不知自己是睡得太久还是饿得太久。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阿南,阿南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炉子问道:“干什么?”
他现在心里是清楚的,所以小心翼翼的继续走。走到阿南身边蹲下来,他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阿南,几点钟了?”
阿南有一双灵巧的好手,正在将生鸦片玩弄在股掌之间,没空理他。
叶雪山等待片刻,再次拉扯了他的衣袖:“阿南,到七月了吗?”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阿南的侧影,除了阿南他接触不到其它任何人。阿南不理他,他自顾自的接着问:“阿南,到八月了吗?”
阿南聚精会神的过滤出鸦片膏子来,还是不理他。
叶雪山忽然滚下了眼泪。他想顾雄飞在七月八月就会回天津了。自己说好去戒毒的,可是毒没戒成,人也没了,算是什么事情呢?抬起袖子蹭去眼泪,他哽咽着又问:“阿南,到秋天了吗?”
阿南听出了他的哭腔,所以吃惊的扭头看向了他。看过之后,阿南把最后一点烟膏子收进小瓷瓶里,然后拿过毛巾擦了擦手:“老板不让我和你多说话。”
阿南煎过鸦片之后,又擦了整层楼的地板。叶雪山看他精神焕发,猜出此时应该是白天。起码,不该是深夜。
阿南不怕辛苦,只怕无聊。楼上自然是无聊的,楼下倒是热闹,四名保镖凑成了一桌麻将,吆五喝六玩得正酣;可是阿南不但不去凑这个热闹,甚至根本不敢露面——四名保镖把他当成公用的小杂役来支使,一见他闲下来了,就必定派他端茶递水,偶尔还要赶他出去买酒买菜,并且不给钱。人家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揍他像揍小鸡仔似的,他哪里敢抗命?可是他挣点钱也不容易,凭什么全用来伺候这几位赖皮大爷呢?
阿南靠边走路,躲进厨房里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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