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流着王的血液,势必会有一天将这座永恒之城扩大版图。所以我不能问世,必须困守这方破城之中,否则就会破天机,反遭天劫。
他一遍一遍地这样洗脑般告诫我,可偏偏我在逐渐成长时,脑中有根叛逆的神经,他越不想我走出这城,我就越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终于有次我成功地离开,并凭借判断力冲破弥彰抵达了对岸,看到了除他以外的人群。还看到他站在一个高台上,指手画脚地训斥着底下的人,在他眼里那些人全都是愚昧无知的,流的是低贱的血,完全没有他楚王室的血液高贵。
当时我只有八岁,躲在一旁观察每一双眼睛,发觉其中大多数人是畏惧与怯懦,但少数几人藏着愤恨,其中犹以正被他训斥着的两人为重。我并没来得及走远,就被楚元风再次抓住了,这回他没有抽打我,而是拎着我渡船将我扔在了几公里以外的一个孤岛上,临走前他对我说:给你三天,如果你能活下来,那证明王血没有名存实亡。”
说到这高城停了下来,气息相比之前更沉寂了,而他的眼神中像是嵌进了沙漠,荒芜萧瑟。看着这样的他,我不太敢询问那个岛上有什么,而那三天他又是怎么度过的,更让我感到沉滞的是,那年,他只有八岁。
又是一个年龄的基数被盘留在唇齿之间,可他的经历根本与年龄不符。
高城再开口时语声依旧平静:“三天之后,他将奄奄一息的我拎回了这里,只说了一句话:这就是你不自量力的下场。这句话自那天后一直铭刻在我脑中,直到有能力扳倒他时。”
我心头一震,失声而问:“他的死不会是你……”
他浅浅一笑,带了森森寒意,“如果他不死,我又怎能活?”我整个人都呆住。
“一个人对一件事变成执念时,那这个人的心智也不正常了。此后的两年,他活得很自我,自我到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成为奴隶,这种情势的发展演变成民怨。人心永远都是最不可捉摸的,它会在前一刻对你忠诚,但当得不到同等回报时,也会变成一把杀人的刀。”
借刀杀人!我脑中反应出这四个字。我已不想再去问楚元风如何死的细节,大约能猜到儿时的高城布了一个局请君入瓮,然后借助村民的怨心将那个本该是唯一可以算是亲人的楚元风,送上了黄泉路。那年高城才十岁,居然就懂这理,这得心智早熟到何种程度?不,不单单只是早熟,是对人的心理掌握与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