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肯定道。
一年一度的秋获祭在盛产稻米的落穗城举行,天刚蒙蒙亮,重雅便起身洗漱替国主之职位,动身前往。
他玄服金冠隆重威仪,与往日吊儿郎当的装束截然不同,但由于昨夜一宿未眠,心事重重,虽然被仆役伺候沐浴更衣,整个人却恍若木偶一般任人摆弄,脑子却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落穗城的祭典地点是在一望无际的稻田之中一块天然突起的巨大圆形小山,山并不算高,却寸草不生,皆是青白色的石头光洁滑腻,后有人凿路而上,发现山顶竟是一片平坦圆形的空地,便开始谣传这里上天晒干稻谷的地方,渐渐的,敖烈国中的秋获祭便固定在这里举行。
过去的多年里,每当祭祀在这里举行的时候,登高而上,顺着没有树木遮蔽的山路便能看见其下一望无际稻田的金黄,而今时今日,却由于全国的大旱而颗粒难收。从高处往下瞧去,便看着那山脚之下的稻谷呈现枯萎的黄色,让人们心中沉甸甸地产生了百姓生计的担忧。
当重雅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山路而上的时候,等候在两边的百姓便有了窃窃私语,毕竟重雅只是代行国主之职,而非真命天子,华盖只用了表示皇族的绛紫镶金色调,而非重烈的金黄嵌暗蓝色龙纹,即便远远瞧着不看那金辇之中坐着的人,亦知道国主并没有亲自前往。
人头攒动,从山下到山上,早就挤满了前来拜祭上苍的百姓。
今年收成不好,生计艰难,越是乱世困苦越是对神明产生敬畏,这么一来今年前来参拜仪式的人,竟有往年的三四倍有余。
人群的窃窃私语如同夏日的蚊蝇一般,嗡嗡嗡嗡从四处响起,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定然是讨论有关国主重烈未前往的个中缘由;亦有人担忧上天是否能通过这次参拜为整个敖烈国带来补救欠收的灾祸。
人心惶惶,眼光闪烁,所谓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在如此多百姓的交头接耳之中,连这些华服威仪的尊贵官员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重雅就这样如坐针毡一般上了山顶,早有祭祀列队等候多时吟唱祷文,声若洪钟,宛若天乐在耳,肃穆稳重神秘玄妙。
祭祀列队祷文之后,便应该由国主焚香四方拜祭,接着则需要问卜神灵是否可正式开始祭天祈福。
可这当口却出了岔子,往年重烈不过三次便能投出大吉之兆,可今天那几片褐色的牛角在重雅的手中,却反反复复怎么也掷不出半个吉利的卦象。
大凶。
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