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牵制的狄未德全似归山之虎,登高一呼,各地的流民乞者一概相随。借羌人铁骑与汉人军队纠缠之际,一路劈荆斩棘,直奔京师而来。病笃人聩的费帝在一众六神无主的朝臣撺掇之下,将驻守京师的大军尽数遣往镇压。
最后居于玉王府的这些时日,倪珂似是刻意与我相避,水榭廊桥之间,我二人再未见到。
独是那一夜。
更深人寂之时,一个人轻推开房门来到我的床榻之旁。虽步履极轻,几无声响,但是我一刹便知晓了他是谁。
我倒头假寐,恨不能作出如雷鼾声,好把他撵赶出去。
那人静静于我塌旁坐了半晌,然后他的手指缓缓触过我的眼眶,我的鼻梁,我的颌骨,我的嘴唇。接着他的面颊,他的嘴唇也循着那道路迹与我相偎相触。仿是早已候了多年,只为这般不舍不分地彼此靠近。
最后两片薄唇轻轻含上了我的嘴唇,唇寒舌暖,几番要撬开我的齿扉。
那一夜像是假的。
因为我始终强着牙根紧阖双唇,拒绝他的亲近。
“你恨我怨我,那是该的。便是因了我,你才与他这般无疾而终……”一声幽幽轻叹,俄顷默然,又听他说,“我想过千万种你我来生再见的可能……”
那个声音带着咳也含着泪,时哽时续,时悲时戚。
“或如女萝寄松,或如浮萍伴水……或如葵藿倾阳,或如鸾胶续弦……或如青黛眉畔,或如朱砂掌间……不盼荣华显赫,万人中央……只盼年年常见,岁岁不离……”
一句句,砧捣出我心头鲜血;一声声,碾磨得我皮肉分离。唯有紧紧阖齿牢牢攒拳,怕不能以牙咬断舌头,以甲嵌入掌心,好令自己狠下心来不要回应于他。
然,到底难掩两行出眶之泪,滴滴落湿枕衾。
“可无论哪一种……无论哪一种都仍教我辘辘饥肠,难以餍足……思来量去,还是觉着倒不若……倒不若来生就莫要见了……”
“倘使偶或相见,纵是今生障业化我为来世的草木藤簟、蟾虫鼠蚁,你也须得退避三舍,便算你还我的……”几滴温暖的液体打在我的脸上,一柄冰冷匕首随之滑入我的腹部。“你若听得见……”
你若听得见,切切不可相忘。
第 65 章(终章)
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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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倪珂刺我一剑的那夜,缜密筹划连宿的神机三营倾囊而出,趁京师守卫空虚杀进了帝宫。
小公主赤脚披发,跪地长叩,磕得额前血肉模糊。她两眼含泪地捧起身前之人的手,放于唇边不断亲吻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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