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出萧令瑀话中有话,朱九郎笑道:「你听了很开心?」
男人没再开口,朱九郎也不追究,心满意足地抱着人,只觉这大床也好、宫殿也好,俱是舒舒服服,可也没乐昏了头,仍留意怀中人的动静,萧令瑀不觉,只闭着眼睛假寐,良久,却听得青年一声叹息,就吹拂在他的头顶,轻轻淡淡却又沈重如许。
「别怕。」
萧令瑀睁开眼,但其实黑暗之中他只能看见青年胸口衣襟,看不透这个人,也猜不出他究竟想说什麽。「本王怕什麽?」
「你怕作梦、怕说梦话。」察觉怀中人开始挣扎,朱九郎多用了几分力气将人牢牢锁在怀里,半分也不动摇。「没关系,我又不会笑你,你做恶梦我会叫醒你,你说的梦话我明儿一早就会忘记,真的。」
朱九郎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一句谎言,萧令瑀却不知如何回应。这是他的病,多年来不曾好过,他一直作梦,不见得是青年口中的梦魇,可却层层叠叠缠绕繁复疑问,他知道自己总是梦呓,这是他唯一的出口,然他不愿任何人知晓,是以他的寝宫从不要人服侍、纵召侍寝亦不过夜,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安全,那些疑问不是大逆不道,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最好连他自己都不要听见。
他现在不能一个人了,可抱着他的青年云淡风轻地带过一切,他不知该说什麽,却不禁抚过左掌上一道旧伤口,其实那旧伤早看不见,他却一直记得,那时他还很小,趁着母亲、奶娘甚至宫人没留意时去玩父皇放在桌上的东西,一不留心就让一柄装饰华丽的小刀划了掌心,冰凉的触感超过疼痛,更多的则是恐惧,他将伤口按在红衣上,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可父皇敏锐地察觉,慌乱的叫了御医,他藏着掖着的伤口被妥善的治疗,连疤痕都不曾留下。
母亲笑他天真又说他傻。这样怎麽会好呢?父皇则抱着他,低低地这样问。
「没事的,睡吧,有我在。」
萧令瑀知道朱九郎根本不懂,因为不懂,所以这温柔显得万般拙劣而虚幻,但他终只是点点头,放任自己在青年怀中缓缓睡去,依稀记得梦见了什麽,起身後却再不复记忆,青年也只是兴高采烈地看着宫人为他更衣,对於他说过什麽绝口不提,连一点点好奇的神情都不曾表露,彷佛只要能够这样看着他就好。
父皇的话划过心底,他想开口却不知能说什麽,朱九郎没瞧见他神情犹疑,只笑盈盈地牵着他的手走出寝宫,好似忘了他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