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很晚才回来,萧廷深不得已暂时宿在顾府,去过一次顾忱的房间。
那时他也是这样的紧张。
顾忱本不喜欢舞刀弄枪,他受母亲的影响更大,自幼较为擅长琴棋书画,那时顾忱房间的墙上便悬着一张琴。萧廷深看见了,问他:“你还会抚琴?”
“是。”顾忱笑道,“母亲教给我的,不过我弹得不好。”
萧廷深抿紧唇,半晌才说道:“我想听。”
顾忱便取了琴,想起前几日无意中翻到一张《摽有梅》的琴谱,当下随手抚了一曲。一曲终了,对面的萧廷深有些出神,低声重复了一遍《摽有梅》的词句——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1]他突兀地停住,随即抬起头,“怎么想起弹这首曲子?”
当时萧廷深的身体就如同现在,似一张拉满的弓,绷得紧紧的。就算他的表情很平静,若无其事的模样,但他看上去就是很紧张。
顾忱想了想:“前几日翻看琴谱,看到过,现在就顺手弹了。”
萧廷深:“……”
他没再说什么。
当时和现在,萧廷深到底都在紧张些什么?
顾忱一面走神,一面向上揉去,随即手上猛地一热,是萧廷深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
二人四目相对。
这一次萧廷深没有松开他,反而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力道不大,但却不容抗拒。他的眼睛很黑,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异常深沉,风雨般的情绪和欲|念酝酿在眸中,被压抑成了沉沉的墨色。
他起反应了。
顾忱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稍稍动了动手,萧廷深却抓得更紧了,那双纯黑的眸子居高临下看着他,宛如盯住猎物的鹰隼。
顾忱的呼吸急促起来。
幸好萧廷深的书案足够宽也足够长,由于角度的缘故,他几乎整个人都被挡在书案之后,从其余人的方向只能看见萧廷深正低头看着他,却看不到顾忱的表情和两个人的动作。萧廷深似乎笃定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忱不敢挣扎也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于是肆无忌惮抓着他的手,手掌与手掌紧密相贴,十指交缠,亲密无间。
一些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片段刹那间闪过顾忱的脑海——他半睁着眼,朦朦胧胧地看着头顶上绣金盘龙的纱帐,衣衫半敞,长发散乱,而萧廷深的头伏在他耳侧,灼热的呼吸烫过耳廓,他的手牢牢扣压着他的手,十指缠握在一起。
萧廷深低沉的嗓音震颤着他耳边的空气,他在低唤他的字,夹杂着酒气,缱绻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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