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米秀秀惊醒,猛地弹坐起身。
嘴巴张开,如搁浅的鱼儿大口大口,急迫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此时她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儿,略有宽松的棉布背心也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初初长成的柔美曲线。
屋外蒙蒙亮,咸湿的海风从窗缝成探进来,她浑沌的脑子倏地变清醒。
还好!
还好只是梦!
米秀秀按按惊悸不已的心口,舒了一口气,仰倒回去继续睡回笼觉。
可一闭上眼就两耳轰鸣心口闷痛,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梦中人的表情,或嫌弃、或厌恶、或痛心疾首,明明看不清他们大部分人的脸孔,可那些感受就像病毒一般无孔不入。
她无力地再次睁开眼,望着黑黢黢的屋顶出神。
不会是中邪了吧,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在梦里疯狂丑化文斌哥一家……明明,柳花婶是个最慈眉善目的人,每次见了她和饭饭格外热情周到,怎么可能像梦里那样骂她呢。
米秀秀其实跟冯柳花不常见面,两家在一个村,但离得却不近。
米家老房子选址十分讲究,距离村民们的住处尚有一段距离,村民们的住处大都呈带状分布,依偎着海岸线。米家则更靠近合安村唯一的那座矮山——褚云山山脚。
毕竟旧社会里地主跟佃户渔民不是一个阶级,自然不可能住得太近,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到六十年代全国上下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乡下叫四清,城里叫五反),当时米家同村里其他人家相比,除了房子大一点,日常开销其实差不多。
当时米老爷子还在世,他是个深谋远虑的人,瞧见城里的乱象敏锐地意识到危机在逼近,想了想索性在弥留之际安排三房人分了家。
并且嘱托他们一定要吃苦耐劳,低调行事,尽快融入生产队。
更是做主将老房子拆成了三份。
除了老大原地址不动,老二老三都带着拆掉的木翎子、横梁、青砖另划了宅基地,两兄弟牢记亲爹的教诲,没再想旧时的讲究气派,就照着村里其他人的房子建,一家三间屋。
而多余的材料直接捐给村里,由大队长来分配,为的就是让米家那青砖院子别显得太扎眼。
三兄弟起初说好让大房守着老房子,老二老三将宅基地划归到村子中心,如此也方便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后来几经商量他们还是决定抱团建新屋,又将老房子的院子缩小了三分之二,一切可能跟“享乐”挂钩的东西都拆掉,但凡能二次利用的全贡献给生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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