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宿问清想不通,白冷砚究竟是缘何长成了如今这样?
他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姿态气息透露着脆弱跟苍白,白燕山哪怕惩罚了儿子,此刻也不由得满眼心疼,宿问清瞧得真切,忽然觉得自己待在天岚派几百年,仍是无根浮萍,他纵然有朝一日身死道消,也不该在这里。
“起来吧。”宿问清低声,他如今没力气,白冷砚想怎么演都配合,“一切都是我的命数,与你无关。”
白冷砚将脑袋埋得更深了,“师兄!”隐隐带上了哭腔。
宿问清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真哭还是假哭,只耐心重复:“起来吧。”
“起来了冷砚。”周可为温声,说着将人扶住。
金城不甘落后,也扶了一把,但是罕见的没吭声,一般这个时候他总要冷嘲热讽宿问清两句,可此刻嗓子里却跟塞了棉花似的,那日封印结束,宿问清只是吐了血,然后强撑着回到清灵山,他在金城的心中一贯强悍到没边,便想着养一养就行了,天岚派什么灵丹妙药没有?白燕山更是毫不吝惜,可即便如此,宿问清的恢复也太……金城心里一阵烦躁,好像终于想起问清仙君落得如今的下场,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而是天下苍生。
他没那个脸再去呛宿问清。
闻伊人看出了宿问清的疲态,招呼着众人进去再说。
一行人乌泱泱挤在并不宽敞的竹屋内,宿问清坐在床头,闻伊人给他把脉,还是拧着眉,但脸上有了几分喜色,“筋脉虽然恢复得极慢,但多少有了起色,回去我再配药!”
宿问清张了张嘴,到底忍住了,他想说伊人长老您的药真的没效果,还是多亏了帝尊,但柳妄渊似乎不愿意让人知晓他的行踪,宿问清自然会帮忙遮掩。
不曾想埋下了些许隐患。
诊脉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宿问清眉宇间的困倦已然遮挡不住,看得金城浑身上下跟长了跳蚤似的,各种不舒坦,印象中的仙君所向披靡,疲惫于他是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多久能恢复?”金城开口:“需要几年?”
此言一出,闻伊人收拾金针的手一顿,也不知道是同谁置气,或许是觉得宿问清如此拼死拼活,这天下间竟然没几个知道他真实情况的,于是没好气道:“几年?你以为这是什么小伤吗?除了神魂的境界在,修为散尽,一身病痛,别说几年,就算是几百年也不可能恢复好,即使修为回来,也不会像从前一般完好无缺。”
金城彻底呆住了,他愣愣地看向宿问清,发现如此噩耗,当事人却是最坦然的。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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