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朔麒云不在,朔麒风三天两头便往霁月宫跑,向我吹嘘他的成绩。他利用朔麒云的出身大做文章,广散谣言,暗指他根本不姓朔,又将这场战场渲染成是朔麒云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北凌羽奋起反攻,便是为了一雪未婚妻被夺之辱,将我描绘成了红颜祸水。
末了,他又道:“大耳朵一病不起,倒也不是坏事,他若是精精神神的,我反倒觉得束手缚脚了。唔……看来该好好和太医院的医正聊聊才行。”
我心里好笑,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我把宋莘莘有意投靠的事说了,同时强调了她腹中孩儿不是惠帝的血肉,以免他心生忌讳。他此时正需要各方支持,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
秋寒一日胜过一日,赤霞的严冬即将来临。
霁月宫仿佛繁华喧嚣中被人遗忘的一个角落,我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习舞练琴,宫中的侍人总共只四五人,奉了朔麒云的命尽心地侍候着我,每日好吃好喝,补血的汤水更是每日必不可少,总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圈养的羊,只待膘肥体壮,就可以拉去宰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朔麒云回祈丹了。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无论如何,我要活下去,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我只能是惜月。
是夜,朔麒云一身月白雪绸,踩着月色踏入霁月宫。揽月殿中,我跪坐在矮几前,梵香抚琴,朔麒云倚在我身后,两人的衣裳在光滑可鉴的地板上重叠,他将下颚抵在我肩上。双手轻轻环着我的腰。空气里飘荡着他沐浴后的皂角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薰香,这样熟悉的味道,曾是惜月最喜欢、最渴求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的自我催眠是否达到了朔麒云的要求,但我知道我不能有太多的顾虑,这不过是一场戏,一场自欺欺人的戏。之前的种种,两人默契地一句没提,仿佛两人从来都是这般恩爱,甫一见面。双方都自觉地入了戏,力求演得细致入微,丝丝入扣。不为别的,只为将自己骗倒。
在旁人看来,这绝对是一幅郞情妾意的佳作。纱幔轻垂,轻烟缭绕,琴声叮咚。画中男女轻言细语,女子巧笑倩兮,明眸善睐,十指于琴上巧妙翻飞,男子顾盼生姿,温情脉脉。不时手按琴弦,指点一二。
“累了吗?”一曲终了,他的手仍覆在我的手上。轻拨琴弦。
“不累。”我摇了摇头。他的两臂自身后环抱着我,冰冷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吐纳撩拨到我脸上。
“在宫里这么多天,闷坏了吧?”他根本不需要我回答,起身牵过我的手,“陪我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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