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二指按了按眉心,心中情绪何止莫名其妙可以概括。
哪怕当年崔愬权倾朝野,掌废立之权,稍有不满就能废了尚是储君的李成绮时,他也不曾如此毫无头绪过。
崔愬毕竟是个活人,是活人就会有弱点。
然而他现在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李成绮将镜子搁在膝盖上,试探问道:“李昭如何了?”
萧萧原本见李成绮自醒来后就少言寡语,行动沉稳,以为是经历了生死之后他终于有所改变,不曾想再开口居然直呼先帝名讳,大惊失色道:“陛下慎言。”这话急得逾越,却全是好意,“陛下,奴婢多嘴,陛下勿要直呼世祖文皇帝之名。”她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
世祖文皇帝?
文皇帝!
李成绮闻言不以为忤逆,却喜得眼睛弯起,天真纯澈,简直就像……萧萧想,像之前有位大人献给太后娘娘解闷的小白狐狸。
萧萧从未在这暴躁顽劣的少年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一时呆住了。
“文皇帝啊,”李成绮顿觉方才烦闷消失大半,有深厚之德,经天纬地之才,德美才秀者,谓曰文,李成绮临死前拉着李旒的手,把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犹犹豫豫却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死后谥号或可定为文,没有他的暗示,却将谥号定做文,真是对他兢兢业业夙兴夜寐的短命三十年极好的肯定,“文皇帝。”
当年的太医院之首给他诊脉过后,老爷子直言李成绮若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三十岁,不如到山清水秀处建行宫养病,力图保全自身,每日不废心力,只清谈闲游罢,说不定可得长久。
李成绮颇不以为然,这般做皇帝,和木石无甚差别,就算能到耄耋之年,有何意思?
果然没活过而立。李成绮在心中给这位敢于直言的曾经太医院之首一个肯定。
但死得很值。
他全然不遗憾。
萧萧听他反反复复地念着文皇帝这三个字,深恐他发烧烧坏了什么,“陛下可觉得哪里不适,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李成绮摆摆手,奇道:“孤高兴,为何要去请太医。”
萧萧只得闭嘴。
可是,您究竟在高兴什么啊!萧萧在心中呐喊。
世祖文皇帝这五个字她无论怎么在嘴里咀嚼,都体会不出所以然来。
“命人备水,孤要沐浴。”李成绮慢慢直起腰身,慢慢下床,忽然动作一顿,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慢得肢体仿佛有点迫不及待。
他从来孱弱,病势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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