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数,到底比燕月生老到几分。白棋将黑棋薄弱处围定,不给燕月生半点逃生机会。燕月生就地做活,治孤侵消一套行云流水,断绝白棋围空的势头。颜广闻微微皱眉,燕月生破局棋路独辟蹊径,和寻常棋谱的解法大有不同。
他若有所觉,转去其他地方开拓局面,支起小铁网。而燕月生并不与他纠缠过深,没有去投。几番死活争斗,颜广闻也看出了燕月生的行棋思路,便是没有思路。她受前人影响较浅,算力却极强。寻常人下一步看三步,颜广闻这个层次的高手已然能看出五步。然而燕月生却至少算出了七八步,或许还能更多,才能在颜广闻攻势下游刃有余,不动声色地拉开优势。
这般算力,颜广闻前所未见,当下大为惊异。他纵横棋盘数十年,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竟然只能被小辈牵着鼻子走。为了打乱燕月生的脚步,颜广闻攻势甚猛,不给黑棋半分喘息机会。燕月生不动声色,放出几处漏着。白棋以为抓住疏漏打劫,却又被黑棋密不透风地防守回去。
最后劫争尽消,燕月生以七目之优大胜。她表面看去神色如常,实际上因为用脑过度,已经开始耳鸣。耳朵里嗡鸣声渐响,燕月生微微有些恶心。
颜广闻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棋盘,最终投子认负。燕月生刚松口气,便听到颜广闻叹息般的声音。
“我自二十六岁接手乌鹭城,输棋的次数屈指可数,输给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更是头一回。枉我素日自负国手,原来也不过如此。”
燕月生脑子一抽一抽的痛,想喝点茶水润嗓子,只是有些手软。她担心一不小心打翻茶杯,显出自己的虚弱疲惫,最终没有这么做。
“一回生二回熟。城主知道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以后再次失败便会更容易接受些。”
“一回生二回熟?”颜广闻冷笑一声,“不,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两回,绝不会有第三回 。”
燕月生皱起眉,便听颜广闻续道:“我从前听闻人间棋道第一圣手,当属天机阁阁主荀无涯。只是他当时拒绝与我对弈,派出他一个徒弟,便轻而易举地将我击败。我失魂落魄地打算离开天山,听到天机阁门下弟子议论。他们说赢过我的人叫程素问,棋感无人能及,赢了我也是理所应当。而论算力,自然是京城中燕家的睿郡主第一。”
燕月生手指不受控制地一弹。
“丁姑娘算力惊人,只是不知道对上摄政王府家的睿郡主,又是谁胜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