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听起来有些委屈,“我的病已经好了呀,为何还要喝药。”
她尤觉不够,想证明给兄长看,还跳下来转了一圈儿,水蓝洒金裙摆在阳光下似有清光流转,她不知道瞧见什么,又低下头停了会儿,轻轻拍了拍襦裙边角的金粉。
秦湫垂眸看着小姑娘,这只不坚定的小东西似乎又被金粉吸引了注意,举着小手在阳光下细瞧,眸子里闪着光亮。
他轻轻把小姑娘拎起来,“坐好。”
秦晚妆扭过头,扒拉秦湫的肩,“阿兄,为我治病要花许多银子吗?”
秦湫的手顿住,“为何这样问?”
“府里有人说,我喝的药价值千金呢。”小姑娘挠挠秦湫的衣袖,她不明白千金是什么概念,但她看得出那些人说话时眉眼间露出的欣羡与感慨。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她去寻漂亮哥哥时,偶然路过后院花圃,几个年长的丫鬟姐姐们聚在一处,谈笑声窸窸窣窣。
“东家前些日子又出海了,这都是第几次了,真是不把命当命,若是他回不来,那么大个秦府岂非便宜了旁人。”
“据说海外有一奇珍,入药能活死人、肉白骨,东家许是出去找药了。”
“找着那药又有什么用,小姐现在喝的药便不珍贵吗,各个拿出去都是万人哄抢价值千金的,不也只能吊着命吗?”
“再者,东家现下二十有四了,连个夫人都寻不着,你们说是为着什么,云州哪家的贵人愿意嫁给个拖着妹妹的夫郎,非但要维持自己的生计,还得时时供着个花钱如流水的小姑娘......”
“若是父母早亡,东家把小姐带在身边也就罢了,只是,老爷夫人分明还在世,东家却不让小姐见她爹娘,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
秦晚妆有些难过。
她想,要是没有自己,旁人家的好姑娘便不会嫌弃阿兄,他便能娶一个温柔知礼的好娘子,同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然而她却成了阿兄的妹妹,阿兄娶不到嫂嫂,还要为她日夜操劳,拼着命出海为她寻药,背地里还会招致旁人非议。
但是一切本不该如此,阿兄分明是个很好的人。
秦晚妆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爬起来,站直,小爪子扒着秦湫的肩,她刚好同秦湫平视,她指指自己,眼睛湿漉漉的,眉眼弯弯,“阿兄,我病好啦。”
“我、我不想喝药了。”
“阿兄去娶嫂嫂,不要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