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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蛋的饭局不分身份地位,不分远近亲疏,谁也弄不清楚他邀请客人的标准和尺度,好像惟一的标准就是他想请谁就请谁,惟一的尺度就是他想到了谁就是谁。所以,他领了一个半大孩子参加饭局别人也不觉意外,吃客们聚在一起有不花钱的好吃好喝供着,有训练有素笑容满面的服务员伺候着,哪一个都是心情愉悦兴高采烈,伴随着咀嚼声、吞咽声和敬酒声,都是对鸟蛋花言巧语的赞扬和客人之问半真半假的客套。那个鸟蛋领过来的孩子真饿了,啥话不说埋头苦吃,孩子不喝酒,一个劲喝可乐,吃饱喝足了就坐在那儿发呆。大家谁也不认识他,谁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鸟蛋也不介绍给别人,他也没法介绍,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呆坐半会儿,那个半大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坐在那儿眼泪在脸上默默地流淌。同桌的人发现他在哭,便纷纷好言相劝,有的追问他为什么哭,有什么伤心事儿说出来让大家帮他。有的夸夸其谈摆大道理,用男儿有泪不轻弹、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之类中听不中用的道理开导人家。满桌的人总算有正经事情可干,有别人的苦恼可供展示善良热情,于是乎满桌关怀和劝慰活像台风卷来的瓢泼大雨一股脑地朝那个半大孩子身上泼洒。不劝还好,饭局上那急风暴雨一般的劝慰让那个孩子由默默垂泪转变成了号啕大哭,一时间涕泪滂沱,痛声如潮。饭局中人没有不被这半大孩子的痛苦震撼的,同情和好奇搅和在一起更加让人们处于亢奋状态,局中人一个个站了起来,有的向鸟蛋追问这个孩子的来历,有的向孩子追问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伤心,饭局顿时变成了乱局,好像大家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劝架的,而劝架的对象就是鸟蛋和他领来的那个不明不白的半大孩子。
鸟蛋愣怔怔地看着那个孩子,半晌没吱声,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把满满一杯啤酒迎头泼到了那个孩子脸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个正在号啕大哭的孩子。鸟蛋冷冷地问:“老子叫你来是吃饭的,不是叫你来号丧的,你爸还是你妈死了?只要不是你爸你妈死了,就没有什么值得号的事情,再哭就滚蛋。”
半大孩子不哭了,虽然还在抽泣,那也不过就是哭泣过后的惯性而已,就如汽车熄火了还会朝前滑行。有人拿过面巾纸递给孩子,孩子接过来擦拭着脸上的啤酒和眼泪。鸟蛋冷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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