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哈兰坐在门旁矮凳上,听凭仆人跪在地上替他脱下靴子,换上镶嵌宝石的拖鞋。
“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放外人进来了?”
对方在这严酷时节匆匆上任,实质上接替了管家之职,还没机会熟悉自己的工作。他低头看着脚尖。“我可能犯了个错误,老爷。但她坚持说您会见她的。”
“她?”
伊本·哈兰立刻明白客人是谁,脸上现出兴致勃勃的表情,但转瞬之后又被其他神色取代。“你把她让到哪里去了?”
“她在露台等您。我希望自己没办错事,老爷。”
伊本·哈兰站起身来,管家连忙跟上。“只有接待女客才能用这种方式。准备两人份的晚餐,外加一间客房。你我稍后再谈,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处理。根据国王的判决,我必须离开卡塔达一段时间。”
“是,老爷。”男人面无表情地说。
阿马尔转身往屋内走去,忽然又停住脚步。“是新国王。老王已经死了,”他补充道,“就在今天上午。”
“天哪。”管家道,但他没有露出半分惊讶之色。
这是个有能力的人,伊本·哈兰心想。他把骑马手套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经过一连串走廊,来到修建在府邸西侧的宽大露台。他的卧室就在附近。相对日出来说,伊本·哈兰更喜欢日落。从这里可以眺望远处的红色山峦,以及南方的蓝色河湾。卡塔达城隐藏在山地背后,难以得见。
那位女客背对他站在露台里,正在欣赏落日美景,一双赤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
“建筑师不想替我修建这座露台,”伊本·哈兰说着走到她身边,“‘露天场所应当留在房子里面。’他没完没了地跟我说。”
女客瞥了他一眼。她在来这儿的路上想必都戴着面纱,但如今已经摘掉。那双黑眼眸盯着伊本·哈兰看了一会儿,随即转开。
“这里感觉的确有些暴露。”她轻声说。
“但是看看周围的环境吧。在郊野中,我又何须躲藏?我就是这样问那建筑师,也是这样问自己的。”
“那你是如何回答自己的?”她望着向大河与落日延伸的台地斜坡,开口问道,“如何回答建筑师的?”
从侧面看去,她非常美丽。伊本·哈兰想起自己初次见到扎比莱的那天。
“这里用不着躲藏,”过了半晌,他伸手指向在两人面前铺展的土地。伊本·哈兰知道,她很聪明,“我承认自己吃了一惊,扎比莱。我很少吃惊,但您的造访的确让我始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