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景儿进房睡下。祝氏又给我斟了一杯酒,我趁接杯时捏住她十指尖尖的小手,憨脸皮厚地说:“我饮半杯,你饮后半杯,如何?”祝氏偷眼瞟我一瞟,笑道:“美得你。”她这娇嗔模样,最是让我痴。我被迷了一样,一把搂住她,忙来亲嘴。祝氏恐人撞见,抵死不从:“叫景儿看了怎么是好。”我说:“她早在云里雾里了。”祝氏嘴一撅:“那也不行。”说不行,却又做出千般媚人的光景。我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咯吱她胳肢窝,一咯吱,她就乐不可支,滚作一团,任什么都肯答应。唯独共进绣花衾一事,即便砍了她的头,也是没用,她刚烈着呢。满通州城都传我与祝氏如何如何了,其实,冤杀我了。我确是意美情浓,盼着与她一处同眠,可祝氏就是不允啊,总说除非明媒正娶。我一个脑瓜子别在裤腰带上的人,真娶了她家去,难不成叫她第二次当寡妇吗?几次想把肺腑实话说知与她,话到嘴边,又都咽了。饮至更深人静,我酒已八九,祝氏安置我睡下,临行再三叮咛:“天凉,起夜一定要穿上棉袄,当心冻着。”祝氏别去,我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寞。
我半生周游四方,算是知道了天高地厚,一辈子只觉得主义和女人是好的,其余不过污泥浊水而已;一帮子国家懒民,民间蛀虫,色中饿鬼,财上罗刹。为那主义和女人丢了性命,我也不屈,只可惜,二者不可兼顾。主义要的是刚强,女人要的是温存,见了,身子就酥了半边。景儿催过我好几回:“你就娶了祝姨吧,多秀气的一个人啊,月儿见了都闭,花儿见了都羞。”我何尝不想,祝氏实实是个知音识趣的娘子,又有十二分的颜色,想起她来心里就热煎煎地发烫。可是,心猿意马时,一瞅见景儿我便凉了半截子。我若一门心思莺恣蝶采,怕是对不住景儿他爹,景儿他爹说过的话时时记在我脑子里,一刻不敢忘。我只有把祝氏当做那橄榄,咂摸咂摸它的滋味……次早,我奔驿馆,头还是昏昏的。
早有信差堵在门外,一照面,信差就申斥我一顿,说等了我半天,要是耽误了公事,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我掉的。我赶紧赔着笑脸,求他宽恕我这一遭。信差消了气,才宣读步军统领衙门的密令,责成各个通商口岸和铁路驿站,搜查康梁及其余党。我恭恭敬敬地磕过头,将信差送到客房歇息。转回身来,我叫过李耳:“搜查康梁及其余党的差使就交由你来办。”李耳脸色煞白,要明了他是怎么想的,只有问他自己才知道。王品倒像没长眼眉一样,跑来对我说:“驿丞,这么担沉重的差使,李耳一人怎么担当得了,让我从旁协助吧。”我淡淡地说:“你另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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