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蛾眉倒竖:“谁说我要出阁来?”见她动容变色,未免可笑,便故意逗她:“你不出阁,就不会有儿子;没儿子,就有不了孙子;没孙子,哪里再有重孙、灰孙、滴里耷拉孙?”没想到三娘突然说了一句:“真想把王品杀了。”我不禁吓了一跳:“为什么?”三娘说:“你没看出他是老妖婆的人来吗?”我劝她:“管他呢,碍我们什么了?”我真想给她开一帖补中益气的方子,思虑伤脾,不补,会成疾的。
我说:“今儿个你看出王品是老妖婆的人要杀,明天又看出谁是光绪帝的人,该怎么办?后日你再看出谁是哪个旗主王爷的眼线,你杀是不杀?杀来杀去,潞河驿还办不办下去?”三娘听了,就婷婷袅袅地笑一笑,知道自己是鲁莽了,又不肯轻易认输:“我只是随便说说,解一解气罢了,哪一个真想杀来?”明明是胡搅蛮缠,我也没再跟她较真儿,她脾气个别,我已明了。
我突发奇想,问三娘:“假如真有那么一天,驿站裁撤了,你当何去何从呢?”三娘说:“是啊,梨园虽好,终不是久恋之家呀。”我笑道:“不如这样,你我一道开一家馆子,当垆沽酒,待春秋已高,告老还乡,置一块地,种些菜蔬,颐养天年。”三娘似有所动,突然又色变:“你做什么美梦呢,到那时也只有听从恩主调遣,岂容有他念?”我笑道:“只是想想而已,慰藉我心罢了。”三娘见我通身是汗,递我一柄彩扇:“扇扇吧,瞧你热的。”我提醒她:“记住喽,见了王品,千万不可脸上挂相。”三娘白我一眼:“还用你说,见了,我还要夸他呢,上慰圣心之焦劳,下救生民之涂炭。”三娘走后,满地槐花上留下一行足印,轻轻巧巧,不免想起前人所说的最赏心悦目的香莲四迹:香屑上,苔阶上,沙堤上,雪径上,此言不虚,果是让人情痴。
往年这个时节,都到冰窖起冰,大半给客官消暑,余下自家用,咬着脆香瓜,饮着杨梅汤,受用得很。眼下怕是不行了,街上乱着,对门的书铺,因藏了些洋字码写的书,怕抄了,都关张了。林驿丞是个胆怯的,不光把大门拴上,又用顶门杠顶牢,把守着:“这便无碍了,来人不问清来路,不许应门。”我就奇怪,三娘是如何出去,又是如何进来的呢?问她,她也不给个子丑寅卯。问多了,她又嗔道:“人家的事情,要你瞎问个甚。”三娘于我来说,至今仍然是个谜。面上看,仿佛是跟我一路;细里想,又是琢磨不透,我须留意些才是。一夜不眠,盯着三娘的窗儿,见暗着。月影隐去,四下漆黑一片。忽的人形一闪,见三娘自外面回来,竟是一身夜行打扮,推门进屋,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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