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却欲言又止。王品这厮确实比我心思缜密许多,特别嘱咐一句:“把祝氏也一同请来,不然景儿小姐无暇顾及,林驿丞怕是也放心不下。”这句话,显然是说到林驿丞心坎上了,连声称是,一脸欢然。我咬着王品的耳朵说:“你这个马屁精。”王品还冠冕堂皇地说:“我不过是尽属下之责而已。”这时候,有人将王品叫出门去,嘀咕了几句,王品的脸色即刻沉了下来,匆匆走了。我说:“这小子,不定哪个戏班的相好想他了,着人来唤他。”三娘嫌我没正文,笑道:“嚼舌头的东西,总没个好言好语。”过了好一会儿,王品才回来,两眼直勾勾的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问他有什么棘手的事,他倚着门框,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我好心反被当做了驴肝肺,只好躲他远远的。
这当儿,祝氏和景儿拎着包袱来了,大伙儿热闹了一场,就送她们回房歇着去了。林驿丞的眼神儿一直追着祝氏跑,显见是欢喜她;她反倒去挽三娘的手,说些孩子的这个那个。三娘先还有点生分,提起自家的孩子立马就亲近多了,两个眼角也耷拉下来,捏成一道缝。只王品各色,跟霜打了一般,蔫。我想当中必有天机,但又不便再问,问了,他也不会告我。转天,我直睡到日头穿窗才起床,只见院中小渭仁与林驿丞家的景儿玩得正得趣,那祝氏和三娘则在远处观望着。平日里从没见过小渭仁这么喜兴过,看来也是个风流种,瞅见红裤红袄就撒欢。但见王品房内一点动静没有,料想还未醒,未免放不下心来,便去敲他的门。见他穿戴整齐,眼圈却黢黑:“难道你一夜都没睡吗?”王品不胜懊恼道:“你若什么都不问,我便请你进屋;你若问这问那,那就立马走人,我烦。”我归齐还是进了屋,自然又不好问他什么,只随便扯些闲篇儿,就告辞出来。
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怪王品,谁的肚里都有一两桩说不出口的恼人的事,作为兄弟,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忙也只好躲一边,别再给他添腌臜。当然,好奇心还是有的,但只能忍着。几天过去,我俩没怎么走动,更不曾跟以往一样去泡戏园子。忽一日,王品自己蔫溜儿地跑来,坐在凳上也不言语,只一个劲长吁短叹;我也不敢多说多道,等他先开口。半天,他突然问我:“你道是爷们儿知心,还是女子着意?”这话问得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我与女子往来甚少,哪里答得上他这么难答的题目,喜的是他终于说话了。我说:“你怎么不去求教林驿丞呢?”王品反问道:“求他做什么?”我说:“林驿丞是个风流状元,不问他,问哪个?”王品只是一味摇头:“问谁都可以,就是不想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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