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院招呼我,开门一瞅竟是祝氏,让她进屋暖和暖和;她偏不进,说是有正经事要跟我说,不便当着众人的面。我只得披上棉袍子,哆哆嗦嗦地随他出去了。
“择个日子,准备做亲吧。”她说。
“谁家的小姐?”我问道。
“冯画师家的千金。”
“是道光年间在宫里画屏风的那个冯画师吗?”
“不是他家还是谁家!”
一个爱书,一个爱画,倒是般配。据说这位小姐五岁起跟她爹学画,现在业已学成,她爹接下的小活计,譬如扇面、条幅之类均由她代做。聪明是足够聪明,只是不知模样怎样;三娘和九儿亲自去看了,回来都说是仙女下凡。我也便允了,只是嘱咐她们切莫过于铺陈,光简单油漆装裱一下就行了。三娘说:“你能凑合,人家小姐还不愿凑合呢。”我只好取出银票来,托他们采办过礼用的珠翠首饰、四季衣裳,至于一切喜轿喜棚俱由林驿丞料理,不要我出一文钱。吉期定规下来,李耳和张目都送来了珍贵稀罕的重礼,李耳送的是翡翠双镯,张目送的是钧窑彩瓶。我推让再三,无奈他二人还是打打咕咕地给留下了。祝氏还叮嘱我:“你丈人要问你在客栈做什么,你就说是坐馆先生。”我问:“为什么?”祝氏说:“他家瞧不起生意人,嫌丢人,此地到底不赛南蛮子开通。”吉日时,客栈无不悬灯结彩,仪仗执事比当年李耳娶妻更排场许多。我过意不去,林驿丞却说:“咱客栈也就再热闹这么一回了,当然,讨小的不算。”我问:“那你呢?”林驿丞说:“嗨,我都是老丝瓜,拉秧了。”彩舆到了,踩着红毡一直送到新房门口,惊动得住店的老客都出来瞧景儿,跟着放鞭放炮。林驿丞也没让他们白忙活,都请入了席。
三娘和张目将我送至洞房,已是三更天了。
“别忒吃力了。”张目调笑我道。
喝了一肚子的急酒,又溜溜折腾了一天,着实是乏了。进屋,一头栽在床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半夜叫渴,起来喝水,才瞅见新娘还蒙着盖头,盛装艳服,端端地坐炕沿儿上。哎呀,竟把新娘忘一边了,亏她沉得住气。我慌忙道歉,挑去盖头,见新娘杏脸桃腮,自然称心如愿,也就有了些节目。“你是叫个金铃吗?”
“知道还问。”
“你不用拘着,躺过来一些。”
“躺过去,你又要欺负人家。”
“瞧你说的,疼你还疼不过来呢……”
“过去只在戏本里见过你这么风情的人儿,地根儿我还不信,没想今儿个却遇见了。”金铃说。
我瞅她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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