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也是昨个夜里睡得忒晚了。”
“说你两句,你还敢犟嘴。”林驿丞薅着伴儿的脖领子,转了两遭,伴儿使劲踢蹬腿,跟被柳枝子钓上来的青蛙一样。我们也都不劝,在一旁瞧热闹。
突然,哐哐哐,有人将大门敲得山响,听声音很急。林驿丞手一松,伴儿吧嗒摔了出去,栽了个结实,胳膊膝盖也都磕伤了;他顾不得上药,就跑到门口,顺门缝往外瞅,然后悄声说:“林驿丞,是戏班里的那个班主。”林驿丞问他:“他身后头有旁人跟着没有?”伴儿摇头说:“没有,就他一个。”林驿丞给伴儿使个眼色,叫他问那个班主有什么事,只听那个班主嚷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把他放进来吧。”林驿丞支使老门房,老门房只将大门拉开一条缝,班主几乎是钻进来的。老门房探出脑袋左右瞅瞅,咣当一声,马上又将大门给闩上。
班主进门就说:“几位爷甭耽误着了,赶紧走吧,不赶紧走就来不及了。”伴儿见了他,啐他一口。我问他:“怎么着,你又打算出什么幺蛾子?”班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越急越说不出话来,干脆咕咚一下跪下来,不住地磕头。我们几个本来对他一肚子的恨气,恨他昨夜里引狼入室,眼下瞧他这个光景,反倒可怜起他来。三娘叫张目扶他一把:“有话说话,快起来。”班主淌着泪说:“几位爷不再怪我,我才起来。”林驿丞还等他说事呢,实在强他不过,只得说道:“不怪你不怪你,你起来说话。”班主这才站起,喘着气说:“夜隔这伙子大兵回去,就跟他们的旅长报告了,说咱们客栈是个鬼宅……”伴儿跳起来骂道:“你说什么呢,我撕烂你的狗嘴。”我把伴儿扯到一边:“让他说下去。”班主接着说道:“他们还说,奉军之所以败了,就是你们客栈给妨的。直军听这么说,也怕了,怕你们客栈也于他们不利,就惦记着将客栈给铲平了。”见我们都不信,班主赌咒发誓说:“我要是瞎掰,就让我生穿心疔,烂屁股眼儿!”我问他:“他们想怎么铲平客栈?”班主说:“那就不知道了。”林驿丞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吧。”班主唯恐我们不当事,一个劲儿说:“这都是真的,大意不得呀。”林驿丞一脸的镇定自如,笑着说:“我知道是真的,可是你瞧我们爷们儿是怕事的人吗?”班主放心了一些,又说了一车的道歉话,才走了。
班主一出门,林驿丞的笑脸吧嗒就撂了下来,严肃地对我们说:“这老小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怎么好?”我说:“对策无非是两条,一是刀对刀,枪对枪,明着来;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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