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一个,我还从来没这么过瘾过。头些年,都是躲在老鼠洞里,煽阴风,点鬼火,哪有个男子汉的样子。现在,才是见真章的时候。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大兵一拨接一拨,络绎不绝,仿佛总也打不绝似的,我的枪筒子都打红了,一碰就打弯,报废了,幸好王品的那杆枪还能使。“林大哥,我们被包围了!”我听李耳说。
“包围了又怎样,顶不济跟张目、王品他们一块儿做伴。”三娘说。我对三娘说:“李耳糊涂,情有可原,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呢?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呢。”
三娘说:“怎么才叫山穷水尽?人手越来越少,子弹也不剩几颗了,对手却还有百十来口子……”
我冲三娘努努嘴:“你忘了那座假山……”三娘听了,一拍脑门说一句:“他娘的,我怎么把这么个好去处给忘脖子后头去了。”李耳见我们说得热闹,直纳闷:“你们这是闹什么典故,我怎么听不明白?”我说:“先别问了,赶紧离开这里。”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三娘非要背上张目,李耳也要捎着王品,我对他们说:“只要我们都活着,还愁没人发送他们吗?”这两人觉得我的话在理,才不争竞。我掉过头来招呼伴儿:“混蛋小子——”却发现伴儿满脸满身的血,早死了,心疼得我跟什么似的。这孩子跟我好些年,突然这么做鬼,我自然悲苦难言,不胜感伤。三娘怕我耽搁时间,揪住我的一条胳膊,李耳也架住我的另一条胳膊,连拉带拽地跑出垂花门。我跳上假山搬开一块悬着的山石,现出一个洞口来。李耳还犹豫,不敢进;三娘瞧不上他迟迟疑疑的样子,就推开他,带头跳了进去;我是第二个跳的,临进山洞密室之前,我瞅一眼周遭,只见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老的少的一百来号大兵,端着枪拥过来。我说道:“李耳,跟我来。”李耳应了一声,先探进脑袋来,稀罕地问:“咱客栈里还有这么个隐秘所在,我怎么一直不知道?”这时候,三娘已经点着了火把。
“你下不下来,再不下我们就走了!”三娘威胁他说。李耳赶紧说:“我下,我这就下……”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了下来。我怕他摔着,赶紧脚不停、手不住地拽起他来,他却告诉我:“坏了,我伤了。”看了看他脸上身上,并不见流血,李耳说:“我中枪的地方在后心。”我扒掉他的袍子,才瞧见他的后脊梁都被鲜血浸红了,枪眼旁边焦煳一片,我叫三娘拿火把照着,我撕下袍子的内衬,要给他包扎。
李耳却一个劲儿摇脑袋:“怕是不中用了。”
我哪里肯依?非要给他包扎不可。
“他们都已经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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