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伦先生难道……认识先父?”
“令尊余兆兰大人乃前清左都御史,”伦庭玉的脸上露出不胜敬慕之色,“也是名动公卿的金石大家,为人公忠体国,刚直不阿,文章笔记无不隽妙。戊戌年我赴京赶考时曾前往拜会,短短一席交谈令伦某受益匪浅,至今遥想风仪,犹觉钦佩不已。”
“这么说,”余伯宠喃喃道,“我的身世您早已一清二楚了。”
“以前我不肯透露,只是不愿触动你伤心的往事。”伦庭玉神情肃穆,语调低沉。“那年离京不久,我就听说余大人因为一纸同情维新派的奏折得罪了‘后党’,随着康梁变法失败,余大人难免受到株连,先是被发往轮台效力,继而身染重疴,作古异乡……”
“请不要再说下去了。”余伯宠情不自禁打断了他的话,破家荡产的悲惨场面仿佛在眼前历历重现。忧愤成疾的父母双双亡故,襁褓中的弟妹相继夭折,自己还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突然结束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像是坠入一场漫无边际的噩梦,举目无亲,天涯飘零,那份难言的凄苦绝非常人可以忍受。
(四)(3)
沉默了片刻,伦庭玉说:“府上遭难的消息传开,朝野上下一片感慨伤叹。可惜当时我人微言轻,纵然有意维护,奈何力不能支。后来遇见你,也算是一段善缘未了,或者可以看作上天在帮我达成夙愿。”
“多谢,”余伯宠黯然道,“我并不需要太多的帮助,能够残喘于世上已经很知足了。”
“这句话恐怕言不由衷,”伦庭玉正色直言,“凭你的家学渊源,加上历尽风雨磨炼出来的超凡魄力,本应当是诸侯的座上客,又怎么会自甘沉沦呢。多年来你看似醇酒妇人,玩世不恭,只不过借以宣泄怀才不遇的无奈与失落。其实,就算你缺乏拯救国运的雄心壮志,至少也不该忘记重振余氏家业的职责吧。”
余伯宠怔住了,内心波澜起伏,许多尘封已久的美好希冀似乎又开始隐隐涌动。
“为避免给人留下结党营私的嫌疑,最初我不可能对你超擢起用,”伦庭玉剖肝沥胆地表示,“何况贵介公子大都性情倨傲,也不会轻易接受旁人的拂顾。所以这次西北之行将是你弃旧图新、名扬四海的难得机遇,能否成全我的一片苦心,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放心吧,伦先生,我知道何以自处。”余伯宠说,眉宇之间极其恭敬。
“很好,沙漠深处是你施展才华的地方,至于外围的繁琐事体则由我全面料理。你尽管放开手脚,一切不必牵挂。”伦庭玉语重心长地说,颇有几分公孙杵臼对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