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没有坚持到最后?应该说,责任全在自己。
方胜男恨不争气,自惭形秽而无地自容。
她跌跌撞撞、恍恍惚惚地走向自己的写字间。她不敢抬头,更不敢跟人打招呼,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背。
今天周围的人好像特别多,一双双眼睛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好不容易熬过了长长的走廊,躲开了过来一双又过去一双的眼睛,却又落入了电梯里更多的眼睛的包围。这些眼睛好像都在瞄着她,都在嘲笑着她,都在围着她要看个究竟,即便有的人背对着她在跟别人聊天,可那一颗颗一动、一动的后脑勺也好像都在指指点点。直到仓皇逃进自己的写字间,置身于只有自己一人存在的空间之时,她才算是透过一口长气。
烦乱和自责催促着她,让她一刻也不敢懈怠地拉开抽屉拿出稿纸,工工整整地写下一个标题:受骗经过。
那天的情景一直圈在她的脑海里,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来来回回、正正反反复演了无数遍,所以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在她的笔下都得到了详尽的描述。不知不觉,这份报案材料便划上了最后的一个句号。
署了名,写了日期,她迫不及待地想一分钟都不耽搁地送给郝董,好尽早与公安部门联系,赶快破案,但刚离开椅子却又坐了回来。她不太放心,生怕漏掉了什么,或者有些地方写得不够清楚,反而欲速不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下班之后带回家,好好看看,再修改修改更为妥当,赶明天早晨一上班就交到郝董的手里。
一想到郝董,方胜男的心里不由得特别杂乱,近段时间以来的每一件事情在她眼前过起了电影。一会是那些记录着走私的账本,一会又是郝董庄重、沉稳而富有修养的面孔,还有孟经理那匆忙、认真的身影……
他们真的会走私吗?他们像干那种勾当的人吗?他们能做出派人潜入他人住宅非法搜查的事情来吗?就那些账本而言,就自己发现的那些问题而言,细细想一想,到底有多少实实在在的根据?那些细砂还有大量的自来水就一定是用来走私的吗?这其中到底存在着多少经得起推敲的成分?所有的推断会不会仅仅是一种根据不足的猜测?
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就像一把把快刀,将方胜男心里在他们与走私者之间勾画的那根连线不停地削刮,越刮越细,最终发生了断裂。
方胜男感到了内疚,内疚得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双手阻隔了光亮,眼前是黑色与红色的混合体,方胜男似乎在一个茫茫的彩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