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便五周岁了。那么,阿虎便是——五四三二——”阿虎低头数着手指计算着,难过起来,“——可九儿说,母亲是征和元年五月嫁给父亲的。师傅说,五个月就是半年,十个月便差不多一年了。我问他们,人出生时是多大?是半岁、还是一岁?可是——”
阿虎哭起来。“——可是所有人都笑我,他们说所有孩子生下来便像妙常一样,是没有岁数的。阿虎又问师傅,没有成婚的时候有没有孩子,师傅也———谁也不告诉阿虎,母亲也不告诉阿虎——”阿虎哭得越来越厉害,话语磕磕碰碰地黏作一团。
她的头脑轰然作响,一时不知应当如何欺骗这个可怜的孩子。血缘不会骗人,阿虎当真是阿姊的孩子,像阿姊当年一样聪敏善算,并不容易欺骗。
“好阿虎,我的好孩子。”她默默抱住阿虎,问道,“这些事,你有问过父亲吗?”
阿虎摇了摇头。她的心稍微安宁下来,突然十分后悔自己的懦弱。她早该想到,阿虎这样早慧,纵使众人不说,总也察觉得到。只因为她不敢面对,才让这个孩子一直活在怀疑和恐惧里。
可是她仍然没有做好如实相告的准备。仇恨应当是只属于她的,不应当属于这个可怜的孩子。
“阿虎千万不可以拿这些去问父亲。”她强打起精神,继续哄骗阿虎,“天下的孩子,都只能有一个父亲。他这样喜欢你,你若是提起先前父亲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他若是生了你的气,便也会生母亲的气,生妙常的气。从此以后,便不会理睬我们了。”
阿虎畏惧地点了点头,犹豫许久,忽然又问。“所以母亲不是讲究礼法的淑女,父亲也不是讲究礼法的君子。”
“什么?”她十分惊讶,“这又是什么话?”
“师傅说,讲究礼法的君子和淑女是在成婚以后才有孩子的。”阿虎努力思考着,“可是阿虎在那之前便有了。”
她一时更加不知如何作答。
“你父亲的礼法和师傅的礼法自然不一样。”她勉力狡辩,看着阿虎眼里疑惑的光,更加觉得惭愧。“天下的礼法都是你父亲决定的,你应当听他的,不应当听师傅的。”
“所以阿虎以后也要先有孩子再成婚。”阿虎的脸色开朗起来。“那样阿虎的孩子便和阿虎和父亲一样。”
她原本难过自责至极,此时却被阿虎逗得笑起来了,心中忽然温暖起来。阿虎这个模样,真正就像她的姊姊活了过来,就和幼年时姊姊振振有词地欺负她时一模一样。
“这些事,就当作阿虎和母亲的秘密,除了我们,再不许跟任何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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