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叫个不停,有人吵嚷着说是包包忘了拿,有人马上说,司机装底下了。那人便高声尖叫,说包里有东西,咋能装底下?便大喊着让司机停车,非要把包包拿上来。司机很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吵啥子吵,不想坐下去。”那人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我掏了钱的,咋了?”司机大约是让民工吵烦了,恶恨恨说:“掏钱咋的,掏了钱我一样撵你。”民工们终是怕这个世界的,不敢再嚷了。江长明感觉耳朵清静了些。车一开,一股浓浓的汗臭裹着脚气顺风扑过来,直扑江长明鼻子。江长明熏得不敢吸气。车厢里实在太闷了,天气又很恶毒,才早上九点,太阳便晒得人冒汗。西北的天气这两天像是疯了,气温每天都在38度以上。江长明拚命抑制着自己,不让烦燥冒出来。坐这种车最怕的是烦,你越烦它越闷热,心情便一下子坏得没了边。他本来可以向所里要车的,但他实在不想踏进所里一步,他怕看到孟小舟,更怕看到龙九苗。他的身边坐着一中年妇女,一上来便吃东西,从车站买的煎饼,吃得很有滋味。江长明却最闻不得那种葱味,他扭过头,眼睛瞅着车窗外的天空。中年妇女吃完煎饼,又掏出半个馍,还问江长明吃不?江长明摇摇头,将身体移开点距离,中年妇女趁势往里一挤,胖胖的身子便将江长明牢牢地挤压在车厢上,动都动不了。车子驶出省城,一拐上了省道。本来车子可以驶上通往敦煌的高速,大约民工掏的钱少,司机便放弃了高速。江长明心里暗暗叫苦,走省道至少要慢两个小时,这一路可够他受的。中年妇女一边吃东西一边不让嘴闲着,不时拿话问江长明,见江长明不搭话,她拿胳膊肘捣捣江长明:“喂,跟你说话哩,听不见啊?”
江长明只好扭过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寒喧。中年妇女告诉江长明,她们是去青海拾药材。“那地方,山高哟,天那么高,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高的山,你呢,你见过么?”江长明努力挤出一丝笑,表示自己见过。中年妇女一下兴奋了,“冬虫草你见过么,我们拾的就是它,可值钱呢,不瞒你说,这趟出去,我们娘俩挣了这个数。”说着她叉开拇指和食指。
“八千?”江长明问。
“看你说的,有那么多么,八百。”中年妇女很诡秘的样子,怕这个秘密让同伴听到,拿眼示意了下江长明,让他别说出来。
“你们出去多久了?”江长明忍不住问。
“才两个月,不长,要不是收庄稼,我才不回来呢。其实庄稼有啥收头,都晒光了,怕是草也收不到。”中所妇女脸上掠过一层暗,显然她觉得是庄稼害得她少挣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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