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那么温和。江长明听到不少人在骂天爷,说把雨都下到南方了,宁可把南方淹死也不给北方洒点尿珠子。
日他姥姥的,再晒,就把人也晒死了。
老范并没有在宾馆等他。
老范是县治沙站的站长,快六十岁了,一直嚷着退,却终也没退掉,现在还在位子上。他是五十年代农大的高材生,跟郑达远差不多,只因出身问题,从北京发配到了五佛,这一生就跟五佛的沙漠搅到了一起。不幸的是文革中他被打坏了腿,落下了终身残疾,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行动不大方便。
江长明登记好房间,县上的宾馆没有空调,室温在38度以上,置身进去,仿佛掉进了蒸笼。江长明灌了一肚子凉水,走出来。就看到老范一瘸一拐的从街那头走来。
见了面,老范诉苦道:“忙死了,一天下三趟乡,人像驴一样推磨。”一问,才知是县上全力抗旱,每个干部都包了点。老范他们包了三个村,都是沙漠沿线的,闹水荒闹了一月。老范单位又没钱,雇不起车,没法给村民拉水,村民天天上访,老范天天挨批。这不,他刚从冰草湾回来,又要赶到乱石岗去,说是那儿抢水抢出了人命,把个老汉打死了,警车等着他呢。匆匆说了几句,一辆警车开过来,老范跳上了车,临走又喊:“你别乱跑呀,下面喝的水都没。”
江长明的确没想到旱情会这么严重。
他回到宾馆,收看当地新闻,才知道五佛县十二个乡镇断了水,农作物颗粒无收,三万多只羊已渴死。
五佛县长正在电视上做紧急动员,要求各界迅速行动起来,伸出援助之手,为抗旱救灾做贡献。江长明想起路上他挨胖女人恶骂的情景,禁不住替县长叫起屈来。这么大一个县,可真够他忙的。
江长明当即打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给孟小舟,要求所里派一辆车,帮老范他们给农民送水。孟小舟没想到江长明会这么快到达五佛,他心里还存着侥幸呢。一听江长明要车,没好气地就说:“你还是回来吧,眼下所里工作一大堆,你擅自去下面不合适。”
江长明猛就来了气:“怎么不合适,我的课题在下面,难道要我坐在办公室里搞科研?”
孟小舟说:“大家都有课题,谁都以课题为由排斥所里的领导,这工作还怎么干?”
“什么,排斥领导,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回来听!”孟小舟吼完这句,叭地挂了电话。
江长明傻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