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想在自己死前,尽力为玉音留点儿什么,能留多少留多少,实在留不下,就把沙窝铺那一片树留下,所以她才死催活逼地回来了。枣花清楚,她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那个人催她哩,喊她哩,夜夜都给她托梦哩。这是她的命,活着没能跟他正大光明在一起,老天爷怕是要她抢先一步,在叶子秋之前赶到那边去哩。
拾草这一次嘴乖,好坏没提麻五子,提不成,一提,枣花和玉音的心,都就要翻过。麻五子判了,七年,玉虎也判了,轻些,三年。这事儿怕玉音她们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一准给愁死。
喧了一阵,拾草说:“走吧,让枣花姑缓着,病着的人,多喧不得。”沙米儿意犹未尽,她本来还想提提苏娇娇。玉虎蹲了大牢后,她媳妇又很快嫁人了,婚也没离,就嫁了二家,苏娇娇整天睡着不起来,再睡,怕就给睡死了。见拾草不停地挤眼睛,沙米儿收起话头,道:“是该走了,再不走,我男人又该往沙河坝跑了。”
沙河坝离沙湾村不远。沙米儿说的是晕话,她儿子找的对象在沙河坝,亲家是个小寡妇,嫩得很,自打对了亲,男人有事没事就往沙河坝跑,跑得她整日提心吊胆,都想退这门亲了。
几个人出了红木小院,拾草怪沙米儿:“看你那张嘴,到哪也管不住。”
“我把下头管好就行了,管上头做啥哩。”沙米儿笑着道。
“谁知道哩,管好管不好只有你自个晓得,说这话,没人给你立牌坊。”
红柳插话道。沙乡的女子只要一嫁人,嘴里,就可以不安把门的了,荤的素的。尽着兴说。
“呸,不要脸,你才尝了几天锤子,说出的话比锻出的铁还砸人。”
几个人你骂我我骂你,说说笑笑往前走,走了不远,看见沙沙。这天沙沙打扮得格外耀眼,一袭红裙,罩着她匀凸有致的身子,两条小腿索性裸着,裸出一大片光,沙梁上一站,一下就把沙漠给照红了。几个人同时止住步子,伸直了眼往沙梁子上瞅。瞅着瞅着,沙米儿耐不住了,道:“瞧人家活的,啥都敢穿。”
“眼馋了你也穿上,没人说。”红柳道。
“我是想穿,可没人买。”
“让杨木匠买去,不买不让他上炕。”红柳真是练出来了,说啥都不知道羞。
沙窝子里爆出一片子哄笑。
再走,谁的心里就都有了事,关于沙沙的事。其实关于沙沙,关于老郑头,关于枣花跟玉音,沙湾村早就有闲话,常八官做得再妙,还是堵不住闲话。闲话这东西,比公家的红头文件传得快,只是,人们守着一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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