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根实说。
“就是,有话哩。”苏娇娇附和。
按计划,牛枣花进会场要晚一点,大会第五项才是请她做事迹报告,也就是发发言。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没安排她在主席台就座,让她在第三项开始时往外走,然后在会场外稍等一下,就轮到主持人请她了。可这天的牛枣花像是等不住,会议刚一开幕,她就催玉音:“该走了吧?”气得玉音抢白道:“你看你,一阵子蹬住腿不去,一阵子,又恨不得第一个去,早着哩!”枣花讪讪地笑笑,她啥都准备好了,穿戴一新,头上还特意围了条新头巾。玉音嫌难看,不让她围,她说你懂个啥,这是乡里,不是你们城里。讲啥她也想好了,她打算豁出去,不讲自个儿,就讲那个人,讲他这辈子,为沙乡,为腾格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果真要颁奖状,就该颁给他!她还想讲,这树,一半是她种的,一半,是那个人种的,钱也是他出韵。他的确占了公家的钱,但他没花在自个儿身上,全花在了这树上,花在了这沙窝窝里。她甚至还想,把那个人留给她的钱,还有写给她的合同,都拿在会上,让公家看,让大伙评。如果该她得,就得,得了还得花在这沙窝窝里。如果不该得,谁想拿。拿去。就是不要再说他一句坏话!
坏话伤人心哩,活人的心伤,死人的心,更伤。伤不得呀!
拾草几个看她魂不守舍的,就笑:“枣花姑,你今儿个,像个明星,等会到了台上,一定得讲好呀,让那些大领导看看,咱枣花姑,当年可是数一数二的铁姑娘哩。”
一听铁姑娘,她就更耐不住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大会战中,条件反射似的,就往外走。等拾草她们撵出来时,牛根实跟苏娇娇,已恶煞般堵在了面前。
“听见没有。我有话哩。”牛根实又说了一句。
“今儿个你甭装聋子,也甭装哑子,得把话说清楚。”苏娇娇的声音比牛根实还高。
枣花怔住了,怔得不是个一般,她决然没想到,哥哥和嫂嫂,会在这时候到沙窝铺来。
“你们……”她的嘴唇动着,脸色刷地疹白。
“啥你们我们的,进屋去,有话说哩。”苏娇娇说着,就要上来拽她。牛根实恨了女人一眼,道:“就在外头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啥见不得人的。”
“哥……”
“你还知道我是哥哩,哟嘿嘿,亏你还认得我这个哥哩。我问你,你上哪去,他们给了你啥好处?”
“哥……”
“我问你,姓郑的是不是跟你签了合同,要把三代卖的钱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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