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海外漂泊多年,刚刚落叶归根的远方游子。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从海淀区跑到东城区,而且上礼拜刚吃过一模一样的一碗。
渐渐地,谭丽莎失去了为炸酱面的敬畏心。再多的文化加成,这也就是个炸酱面啊。
而最终那碗炸酱面之所以闯祸,直接的导火索,是李泽父亲又开始念炸酱经时,谭丽莎有点走神。她走神是因为心情不好——明天还要加班,要去会展中心参展。老板让她负责最后检查展位,所以要额外早起。这是个苦差事,同事早就抢了别的好活,个个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空。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责无旁贷。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后悔又难受。也不是要偷懒不想去,就是生气怎么别人都那么精,怎么自己总是被算计的那个人。
可是这话也没法跟李泽说。一跟他说,不是说她计较,建议她“大气点”,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觉得受气就别干了!”
李泽自己确实可以别干了,他大不了回家吃爹妈的。但北漂谭丽莎不能不干。两人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李泽看她心不在焉,就拿手指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两下,半开玩笑地警告说:“嘿,好好听课,别走神儿啊。你那炸酱面还差点意思。”
李泽说这话并无恶意。在他心里,这是一种已经把谭丽莎当自己媳妇儿的亲热语气,还暗含着一种体贴之意——长辈总是爱挑理的,他是在提醒谭丽莎不要做出任何不敬举动。这对他们的未来——也就是婚姻大事——是有好处的,也就等于对谭丽莎是有好处的了。
李泽的妈妈也笑,说:“我们家李泽嘴可刁了,不好伺候着呢。以后小谭可有的辛苦了。”
这个“以后”,自然是结婚以后。承认儿子嘴刁,承诺他们的以后。这是来自李泽妈妈的善意。
谭丽莎心里烦躁,但还是尽量忍住了,她勉强笑了笑,回了个“嗯”。
李泽有点焦虑。谭丽莎平时都会回以灿烂的笑容,说一句“我努力。”或者“他还行,不难伺候”之类的客套话。有时候还会乐呵呵地说几句玩笑话,这是她最招人喜欢的地方。
但今天她好像有点冷淡。李泽挽回气氛的方法,就是替谭丽莎损她自己。损自己,是北京人的基本礼仪方式之一,谭丽莎这个外地姑娘,到现在还没完全掌握这种礼仪的精髓。李泽认为自己有必要履行教师的职责。
李泽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莎莎就是大大咧咧的。那时候她第一次买酱回来,跟她说了买干黄酱,还是买成了什么……石桥大酱。”
李泽说石桥大酱时,皱眉冥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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