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被庞贵人一声嗤笑打断。
“蠢不蠢,她假成那样你瞧不出来?分明是拿我博她的贤名罢了!”庞贵人无比哂然:“那是天字第一号的巧诈之人,你想想当初她为什么要帮那两个说话?但凡有个聪明的,也该知道她图的是什么!”
听出这话指的,应该是在御前伺候过的那两位,红豆琢磨道:“贵人的意思是,皇妃娘娘……也不想让那二位留在宫里?”
“她当然不想了,齐家的留下来哪还有她的位置?齐总兵立这么大的功,女儿跑不脱就是继皇后了。还有杨斯年那个妹妹,太监都是腌臜货色,他让她妹妹留下来,保不齐就是想动用手里权势,最后扶他妹子上位!”
越说越气,庞贵人恨恨地踢了一脚土。
她径自发泄,却不知她口中骂的皇妃,正和身边嬷嬷站在墙的另一边。
就这么不出声地立了许久,等墙那头的庞贵人走远了,皇妃吩咐嬷嬷:“后日陛下会去燕雀池,想法子,差人给她递个信。”
嬷嬷踟躇道:“娘娘是要替庞贵人复宠?”
“陛下本就惦记她,心里记得厉害,她也想见陛下,本宫既摄六宫事,自然得体上察下。”淑妃声音低缓又淡淡,略停,又低头看着腕子上的手镯,自语般添了一句:“况且陛下身边,可缺不得她。”
嬷嬷小心翼翼觑了主子一眼,应了个是。
皇妃原地发了会儿呆,复又举步朝前,慢慢走进咫尺难辨的夜里。
彼时已入亥,天穹藐看着这一片龙楼凤阁,再放出星斗,将月华停潴到燕京城的每一处屋宇。
谢府的陶生居外栽了株银杏,顶上有个新凿的洞,里头栖着一只啄木鸟儿,树下可闻潺潺的声浪,是有一捧清水缓流,注进十八弯的渠里。
房室之中,烛芯乌了长了,撞出个灯花。
轻微的劈啪声中,顶着满额细汗,谢枝山睁开眼,长出一口气。
他倦极,四肢好像被钉在榻上,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缩在他身边的女人。
侧身,那位睡得正酣,眼睫趴着,两颊像娇熟的花,完全瞧不出方才的荒唐样。
上天入地,这样的女人真是难寻。
原来强行被拉过来,他还在羞耻当中有些期待,但这人以前没试过,显然也没把里头的章程琢磨到位,一度闹得他不汤不水。
最气人的是,渐入佳境时她停下来摸他的脸,问他哪家郎君。
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得亏是她坐姿还像点样,甩得也及时,他才没有爆肝。
遇见这么位妻,真真花了他两世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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