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上茅厕时,总是要朝坑里唾吐一口,算是唾在留梦炎身上。
那天半夜,冷清已久的家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几乎是撞进了门来,大声叫道:“阿嫂!”
那是二叔文璧。他一直在别处做官的。他怎么也来了?
在几个婢子的惊叫声中,母亲的脚步匆匆响起。奉书一下子被惊醒了,急忙穿鞋,也跑了出去,躲在房门后面。
她听到母亲一连串地问:“你怎么来了?相公在何处?临安怎么样了?”
文璧喘匀了气,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半天,才以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阿嫂慎言,临安……眼下已经不叫临安啦。得叫……”他咬着牙,慢慢说:“两浙大都督府。”
奉书还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母亲似乎是跌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几个丫环忙不迭地扶她,有人把两个哥哥也叫了过来。
文璧又静了好一阵,才慢慢说:“鞑子进京了,官家降了。仗打完了。国家,亡了!”
德祐二年正月十八日,伯颜大军距临安只有三十里时,宋廷终于彻底绝望,派监察御史杨应奎献上传国玉玺和降表,奉表称臣,岁纳银绢,以求“苟存社稷”。过不多久,小皇帝赵显、太后全氏、以及后宫百余人,便走上了一百五十年前徽、钦两帝的北狩之路。
靖康耻,不得雪,今又来。
伯颜不识地理,将重兵屯在钱塘江畔的沙滩上。临安的百姓祈祷潮水袭来,将入侵者卷入大海,可也许是天意亡宋,一向守信的钱塘江大潮,一连三日都失约了。
而蒙古人不费一兵一卒便进了临安,像在任何一个被他们攻占的城市一样,为所欲为。一箱箱的衮冕、圭璧、仪仗、器物被从皇宫里运了出来。蒙古人把他们认得的财宝、珍玩通通运往大都,而他们不认得的字纸、典籍、丹青、琴瑟,则在宫墙内胡乱堆成了山,必要时便化作了热量,帮助这些北方的骑手抵御江南的湿冷天气。秀美的西湖湖畔满是铁蹄践踏的痕迹,而湖水中则沉着不知多少绝望的妇人和少女。
奉书喃喃道:“亡国?”这个词虽然时常听人说到,但在她小小的心里,那毕竟还是不可想象之事。国家亡了,是个怎生光景?还会不会有皇帝,会不会有文武百官?地里还会不会长出庄稼,花儿还会不会在春天开放?爹爹还会不会回家,自己还会不会长大?会不会有人夜里来抓小孩子?深夜的天空里,还会不会有漫天繁星?
她胡思乱想着,几乎要哭了。
过了好久好久,奉书才听到母亲的抽泣声:“阿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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