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山间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梆子声,“哒哒”几下,不轻不重,却传出了老远,旁边的守卫打了个哈欠,纷纷前去换班,火把如游龙似的在狭长的山间流转,周翡就在这一瞬间闪身而出。
她将自己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夜色中微风似的飞掠而过,在最后一个人离开小亭的瞬间钻了进去,距那岗哨不到一人的距离。
然而不幸的是,她的轻功虽然过得去,却远没有达到“风过无痕”的地步,她落地的一瞬间,悬挂在一侧的油灯被她卷过来的风带得晃了一下,灯火随之闪烁,周翡当机立断,脚尖方才落地,便直接借力一点,毫不迟疑地掠上了茅屋顶棚,四肢扒住了几根梁柱,整个人与地面近乎平行地卡在那里。
这一下好悬,倘若她再高一点、再壮一点,抑或是手脚再无力一点,就万万不能把自己塞进这里了。
她才刚上去,离开的岗哨就非常敏锐地回了一下头,眯着眼打量着微微摆动的火苗,又疑惑地往回走了几步,围着亭子转了一圈。
周翡一口气憋得胸口生疼,人紧张到了极致,单薄的手背上青筋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后背竟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她微微闭了一下眼,全神贯注地想象一整张牵机线织成的大网铺天盖地地向她压过来,漆黑的江面上满是点点寒光的场景,心里那一点担惊受怕立刻训练有素地转成了战栗的兴奋——这是她自创的小窍门,每次被牵机线逼得走投无路,满心惊恐畏惧的时候,她都强迫自己想象一条长长的台阶,另一头通到一座大山的山巅,然后说服自己,只要她能穿过这片牵机线,就能艰难地再爬上一个台阶。
再睁眼,周翡的目光已经平静了下来,那岗哨回到小亭里,还伸手拨了一下灯芯。
周翡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大好头颈,心里盘算着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宰了这个人。
如果失败呢?
“如果被人发现,”她镇定地忖道,“那我就杀出去,杀不动了再说。”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叫道:“甲六,你磨蹭什么呢?”
那岗哨不耐烦地回道:“催命啊?”
说完,他放下油灯走了,终于还是没往上看。
周翡缓缓出了口气,心里默数了三下,方才的岗哨走出几步,本/能地回了一次头,什么都没发现,这才确定是自己疑神疑鬼,摇摇头,转身走了。
周翡这才从亭子一角溜下来,往岗哨亭扫了一眼,见油灯下的小桌上有一壶茶,还有一笼白面馒头,用白布闷着热气,大概是想等回来的时候加个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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