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凉了。
车身沉一下,人牙子谄媚地说完好话,跳上车子,车厢慢慢移动。
车顶不停晃动,一幕幕昔日情形涌到吕红叶脑海:满身药味的马丽娘赏自己一套蝶恋花银头面,四匹绫罗绸缎,四套没穿过的衣裳,说“二爷看中你了”....自己又惶恐又害羞,一句话也说不出....父亲被自己成为姨娘的喜事砸晕了,母亲嘀咕“屋里有两个,以后还不知几个”....噼里啪啦鞭炮响,四桌酒席,自己穿着桃红褙子,孔连捷英俊的脸庞....给马丽娘磕头敬茶,接过两只绿汪汪的翡翠镯子,一朵珍珠珠花....一碗碗冒着热气的红花避子汤....马丽娘葬礼,自己嚎啕大哭....新任主母苏氏用冷冰冰的、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
一只手摸过来,拔走吕红叶发髻上两根莲花头银簪,从手腕撸下两只赤银素镯,人牙子把东西塞进自己怀里,掰开她嘴巴:“说是33岁,也不知是真是假,还能不能生。”
吕红叶一口咬住她手指,仿佛是面前这个人害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人牙子惨叫一声,另一只手掐住她脖子,费了半天力气救出自己的手,鲜血泉水般涌出来,再一瞧,手背少一块肉。
“贱人!”人牙子连踢带打,扇吕红叶耳光,唾沫喷的老高:“本来想把你卖到郊区,你这么不识抬举,非把你卖进窑子里不可!”
吕红叶呆呆地,什么话也没说。
马车换个方向,继续在城中行驶,片刻之后停在翠花胡同某间不起眼的院子门口--翠花胡同是以开满妓院、暗门子“享誉京城”的。
院门开了,人牙子和一个满头珠翠、体格肥胖的妇人寒暄,指使车夫把吕红叶扯过来:“您看看这脸,这头发这牙,收拾收拾是个好料子!”
妇人打量两眼,嫌弃:“年纪大了点。”
话虽这么说,妇人还是给人牙子一锭银子,“就当积德行善了”,又叮嘱“来两个人,带进去洗干净,换身衣裳,教教规矩。”
手脚被松开了,吕红叶不声不响地任凭两个健妇拉进院门,在拐弯的地方冷不丁奔两步,一头撞在坚硬的石壁。
鲜血像红玫瑰一样绽放,身子在惊呼声中软软跌倒,吕红叶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悔不悔?值得不值得?”
她在马丽娘、孔连捷、苏氏和孔昭眼中,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重新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做妾,再也不要低人一头,身家性命捏在别人手里;再也不要和几个女人分一个男人,年头久了被抛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红叶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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